看程平蠍蠍螫螫徘徊焦慮的樣子,李縣丞道:“那便按明府的主意,去換些來就是了。”最大不了就是虧一點錢财嘛。
聽李縣丞說得随意,程平便知道他沒往深處想,這不隻是種子差價那點事。勸農人種這種經濟價值低的,純靠政令是不行的,還要用經濟手段,比如允諾他們以這種下品稻充上品稻交稅——但上交朝廷的可是上品稻,中間的差價,都得縣衙出。
程平的守财奴習性終究敵不過杞人憂天的焦慮,終于緊着賣了一些存糧,令人去澤州購買抗澇稻種。
買種子倒是容易,但就像程平原來已經想到的,推廣起來很是艱難。現在雖多雨,但遠遠還沒到災澇的程度,這個時候硬說今年可能有水患,讓大家改種下品稻……程平都想買通倆巫婆神漢來扶乩請神造謠了。
琢磨了琢磨,程平捂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節操底線,到底沒掉下去。
時候進入三月,有錢有閑的仕女郎君們都在考慮上巳節遊玩的事,程平卻奔波在田間地頭——清明前後正是早稻種植的時候。
這不是個能靠貼告示和一級一級開會就解決的事,程平讓李縣丞看家,帶着趙主簿一個鄉一個鄉地跑,告示貼在村口,又親口跟百姓們安利優惠政策并作出種什麼稻收什麼稅的承諾。
趙主簿跟程平跑得都沒脾氣了,“明府,我們這又何苦呢?下個令讓他們改種抗澇稻種,他們還敢不從不成?”
程平摳着袖子上濺的泥點子歎氣,“總要讓百姓甘願才好。”
趙主簿:“……”把後面要算的賬也扣在嘴裡,程明府戶部出身,豈能不知道若今年沒有災澇,縣衙要賠上多少錢?同時賠上的還有他的名聲。若後面風調雨順,現在做的,就純粹成了笑話。
程平憑借着修河積攢的威信和優惠政策,再加上這點跑斷腿的誠意,終于讓購入的新稻種都種在了米南的地裡。
整個縣衙,甚至整個米南都在關注着天氣情況,閑人們見面第一句話都是談天氣,據說縣裡賭坊開了大局,賭今年會不會有澇災。
到五月節時,雨量明顯增多,就是之前再嘴硬的人,這時候也得承認今年雨水确實太多了,而據遠來的客商說澤州等地已經澇了。
米南作為小高地,又新疏浚了河流,情況倒還好,尤其之前換了新稻種的,這時候都念起佛來,“神佛保佑,幸好當時聽明府的話,換了種子!”而那些沒換種的則哀歎抱怨,據說還有夫妻倆因此打起來的。
到七月初,早熟稻剛剛收割完畢,正常的稻谷将熟未熟的時候,江南多地,普降大雨,一下就是半個多月,田間到處一片汪洋,時隔二十七年,嚴重的江南澇災又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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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平從盧公河南段堤上下來,雖打着傘披着蓑衣,膝蓋以下都是泥水,芒鞋已經泡松了,勉強挂在腳上。
“水位監測每個時辰都要記錄,如果超過第三警戒線,便趕緊來報。河堤巡查隊分三班,要晝夜不停地在這個河段巡查。”程平看着河官樊良,“這段是地上河,一旦堤壩決口,發生傾瀉,半個米南都會被灌了。若發生這樣的事,你我一起從堤上跳下去也不能贖罪。”
樊良神色一凜:“明府放心!”
程平緩緩地籲一口氣,拍拍樊良肩膀,“熬着吧!熬過去,我給大家放大假,慶功宴上你喝頭一盞酒。”
樊良是個紅臉膛的高大漢子,不善言辭,他看着程平再次保證:“明府放心。”
幾個河官,程平最喜歡樊良,話雖然少,但心裡有數。
程平點點頭,帶着王大,朝盧公河東段走。那邊就好多了,河床低,目前水位還沒超過地平面,地面上又有先前修的堤壩。
負責東段的是河官周徹。他看見程平,趕忙舉着傘迎上來,“這麼大雨,明府還親來巡堤。”
“不看一看,心裡慌。”
“明府真是為米南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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