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得知了消息的周太太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将孟若渝接到了家中。
孟蘭亭隐瞞了弟弟入獄的真相和過去那段時間的經曆,隻說他在戰場上被炮彈擊中頭部,想不起舊事,在外流浪了這麼久,前些時日,清醒過來,聯系了自己,這才終于得以團聚。
周太太一番驚喜感歎,自不必說。
當天傍晚,奚松舟聞訊也匆匆而至,獲悉孟若渝身體已經無礙,也為孟蘭亭感到欣喜不已。
這一夜,孟蘭亭柔腸百結,輾轉無眠,一夜天亮。
第二天,她避開周太太,出了周家,來到電話局,往憲兵司令部裡打了一個電話。
馮恪之接起了電話。
“什麼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冷淡。
“馮公子,晚上你有空嗎?我想約你見面。”
孟蘭亭報上了地址。
那頭沉默着,沒有聲音。
“我會等你。”
孟蘭亭輕輕挂了電話,轉身出了電話局。
傍晚,盛夏白天的暑氣随着日落漸漸消散。風迎面吹來,雖然還帶着些殘餘的溽熱溫度,但終于不再像白天,叫人悶得幾乎就要透不出氣了。
六點鐘,孟蘭亭洗澡,換了條之前從沒穿過的馮令美送她的裙子,梳理好現在慢慢快要齊肩的發,對着鏡子,再用小指輕輕抹勻了塗在唇上的一層淡淡口紅,最後站在鏡前,看了眼自己。
她從沒穿過粉色的衣裳。因為職業的關系,從前都習慣往老氣裡打扮,更是覺得這種春日海棠般的顔色太過嬌嫩了,不适合自己。她也穿不了。
但是今天穿上之後,粉嫩的裙,襯了雪色的膚光,倒也渾然一體,看起來并沒什麼突兀之感。
孟蘭亭收回目光,出去和周太太說白天出去時,遇到了之大之前的幾個學生,邀她晚上同去看場電影,她推辭不過,答應了,帶了鑰匙出去,讓周太太不必等自己回。
周太太雖然有點意外于她今晚這顯得有點反常的舉動,但本就心疼她從前的辛苦,現在弟弟終于找了回來,很高興,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就該這樣打扮,看起來才像個年輕小姐。從前太悶了。我沒說,有時啊,覺得你性子比我都要老成。放心去吧,應該的,你隻管玩,若渝我會照顧,你不必記挂。”
孟蘭亭笑着向周太太道謝,走出了周家。
六點半,她到了愛夢路,停在那夜獲悉弟弟沒了的消息後,馮恪之曾伴着她停留哭泣過的地方。
之大放暑假了,這條路上,傍晚來回經過的人少了些,但還是有三三兩兩住在附近的居民和慕名而來的青年男女乘涼散步,私語聲伴着笑,不時地随風飄入耳中。
孟蘭亭往路邊樹下一塊平日被用來當作歇腳凳的平整石頭上鋪了塊手帕,背對着林蔭道,面向夕陽的方向坐了下去,開始等着馮恪之的到來。
遠山的山頭之上,夕陽隻剩下了小半個圓頭還沒落。绯紅的顔色,叫孟蘭亭不禁想起了小的時候,家中天井院子裡栽過的一從火紅美人蕉。
那時,院子中的那叢她打有記憶起就長在那裡的美人蕉還沒枯死,父親也在世。祖父年代的高門赫赫和鐘鳴鼎食雖然早已不複,變成了族人口中閑談時不經意流露而出的懷念和掌故,但父母相敬如賓,書房裡,父親教自己和弟弟讀書算數的慈和聲和廚房裡飄出的母親做的飯菜香味,成了孟蘭亭童年記憶中最牢固的、也是最無法磨滅的印象片段。
她記得以前,曾讀過一個名叫弗洛伊德的西方學者所著的一本小書。仿佛說,人習慣依戀童年裡曾給自己留下過美好印象的生活片段,此後終其一生,無論現實怎樣,在成人心理的那個世界裡,幼年的生活模式,永遠都會被長大後的自己下意識地懷念,并且有意無意向它靠近。
孟蘭亭不知自己今天怎麼突然又記了小時候的那些事,或許是眼前的這片夕陽,讓她聯想到了從前院中那叢枯死的美人蕉的緣故吧。
夕陽徹底下沉了,天空開始慢慢地泛出蟹殼青的顔色。
白天過去,夜晚銜接而臨了。
電話裡,她沒有和馮恪之約好幾點。
他想幾點來就幾點來。她會一直等,等到他到來,或是不可能到來為止。
周遭光線越來越暗沉。一對對戀愛的青年男女在她的近旁停留,嬉笑,喁喁私語,又離開,走了過去。
她耐心地等待着,等了大約也就不過一個多鐘頭,快要九點鐘的時候,晴朗的夜空漸漸變暗,雲霧遮擋明月,風也開始一陣陣地勁吹,仿佛一場夏夜雷雨就要到來。
林蔭道上,行人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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