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缪爾極其輕微地一搖頭,制止了兩名手下上前:&ldo;noah&rdo;&ldo;……&rdo;司南右手反着持刀,抵住羅缪爾的咽喉,迫使他一步步随自己後退,&ldo;你是誰?&rdo;&ldo;你跑不了的,&rdo;羅缪爾說。司南反複閉眼又睜開,勉強自己在越來越重的暈眩中保持清醒,沒有聽出那簡單幾個字裡極度複雜、難以言喻的意味。&ldo;你跑不了的。&rdo;羅缪爾又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就像自言自語,仿佛在對自己進行某種宣誓。司南刀鋒緊貼在他咽喉上,沙啞道:&ldo;閉嘴!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rdo;羅缪爾說:&ldo;你體溫很高……你在發燒。&rdo;屋瓦突然碎裂,司南腳下一崴,被麻醉針擦過的小腿終于完全麻木,幾乎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讓他在極度昏眩中趔趄了下。我就是想偷個罐頭吃……他模模糊糊地想。看來小偷小摸這種事果然不能做。司南挾制羅缪爾的手微微松開,似乎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獨自逃走。然而他太高估自己對麻醉劑的抗藥性了,幾秒鐘後他踉跄跪倒,雙膝尚未着地,便被側裡伸出的一雙手環住了。&ldo;……&rdo;司南呢喃着罵了句,但聽不清罵的是什麼,緊接着身體一沉。在藥劑作用下,他終于短暫墜入了沒有饑餓、悔恨和失望的沉眠。&iddot;&ldo;收縮壓七十九,舒張壓四十,體溫三十九度五。&rdo;&ldo;給一針營養劑。&rdo;平房門被打開了,午後陰冷的穿堂風呼嘯而入。女alpha和司機擡起頭,隻見羅缪爾跨進門檻,毫無表情地打了個手勢。那是叫他們出去的意思。兩名手下心照不宣地站起身,離開了。房門再度關上,羅缪爾走到床邊,居高臨下打量着自己已經落網的獵物。朝北的民居本來就背光,在陰沉欲雪的冬季,更加晦暗潮濕。床鋪非常狹小低矮,獵物應該不會感到很舒服,羅缪爾的目光落在他眉心間,那裡果然皺出微微的紋路,似乎在昏睡中仍然有很多很多的不滿。但他毫無知覺側卧在那裡的時候,全身就仿佛籠罩着一層極其柔和飄渺的光,讓簡陋雜亂的平房和狹窄老舊的窗棂,看起來都仿佛格外有韻味。這不是羅缪爾第一次産生這種感覺。他呼了口氣,終于坐到床沿邊,低頭仔細打量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再次确認了那微光從何而來‐‐太白了。就像是雪白優美的大理石一遍遍打磨雕鑿後,經過時光和歲月的洗禮,仍然光潔如新,在周遭越來越滄桑和老去的世界裡,仍然自顧自煥發出天真又凜冽的光彩。為什麼呢?他嘲弄地想道:這明明是個怪物。他母親是個結婚生子後還迷得他父親神魂颠倒的賤貨,他也是個天生就被改造的,超出了常人倫理的怪物。羅缪爾緩緩探出手,卻沒有真正落下,隔着一指頭的距離從司南毫無知覺的側頰上滑過。他還記得當年自己很小的時候,曾經滿懷憤怒和嫉恨地坐在花園裡,等待載着&ldo;那個女人&rdo;的車路過,想看看那張多少年來令自己父親念念不忘的臉到底能長成什麼模樣。他已經忘了那個女人具體的五官輪廓,但親眼觸目那一瞬間,其驚心動魄的魅力,和由此而滋生的扭曲的厭惡,卻深深保留在了他心裡。那種象征着不祥的吸引,和預兆着悲慘命運的美。與後來這位名義上的弟弟,簡直如出一轍。開始他曾經不止一次想謀殺這個軟弱可欺的小孩‐‐在華美腐朽的莊園中,實現這一目标其實非常的容易。但某天深夜,他在傭人的掩護下潛入到noah的卧室中,注視着自己過繼來的弟弟,正琢磨着是掐死還是勒死他時,卻突然感覺到他身上似乎有一層不易見的光暈。就像溫水流過白瓷時,暈染出柔和又含蓄的意蘊。可能是花園中噴泉細碎的閃光,也可能是清冷月華造成的錯覺。‐‐就是怪物,他這麼告訴自己。他決定親手掐死這個小怪物。他把手放到對方細瘦的脖頸上,然後noah驚醒了,開始掙紮、尖叫,搏鬥中發出撞響;管家和傭人們被驚動,他父親匆匆趕來,宣告謀殺行動的終結。那是他十一歲,noah六歲時發生的事情。從此以後他再沒有像今天這樣,能夠接近熟睡中毫無防備的noah,因為隻要靠近他就會醒。仿佛很多年前那月夜下幼稚的謀殺已在他潛意識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哪怕是在睡夢中,都足夠驚動他最敏感的神經。羅缪爾的手指終于落了下去,從緊閉的眼睫末梢掠過。那睫毛細密猶如鴉羽,而慣于開槍的人指尖會磨出槍繭,其實根本不能感覺到這麼細微的觸動。但羅缪爾的呼吸卻有些發緊了,慢慢地俯下身。兩人呼吸相距不到兩寸,司南蓦然睜開了眼睛。羅缪爾動作頓住,四目相對數秒,他微微一笑坐起了身:&ldo;noah&rdo;麻醉劑的效力還在,司南視線渙散半晌,終于一點點在羅缪爾臉上聚焦,眼底慢慢浮現出了清晰毫無掩飾的警惕:&ldo;你……是……&rdo;&ldo;還記得我是誰麼?&rdo;羅缪爾打量着他的神情,&ldo;唔,看來是真留下後遺症了。&rdo;司南精神有點恍惚,高熱尚未退去,胸腔難受地起伏着。&ldo;我剛才看你躺在這兒的時候,就想起你剛進佛羅裡達軍方秘密基地的那一年……&rdo;羅缪爾似乎也不在意對方能不能聽懂,自顧自短促地笑了一聲:&ldo;當時我已經在基地待了幾年,某天晚上一時興起,巡查宿舍時去你屋裡看了一眼。&rdo;&ldo;你睡得特别安穩,甚至發出了一點點鼾聲。但當我走近到你床邊的時候,還沒站穩,你突然就醒了,好像随時都防備着我潛入進來,對你不利似的。&rdo;&ldo;……&rdo;司南幹澀的喉嚨勉強發出聲音:&ldo;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do;&ldo;沒關系。&rdo;羅缪爾說,&ldo;反正也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隻想告訴你一聲。那天晚上不是想謀殺你來着。&rdo;他似乎感覺很有意思地笑起來,但這個正常人表達友善的表情,在他那張也算相貌堂堂的臉上,卻無端讓司南升起一絲針紮般的反感。他不自覺地向床裡擠了擠,突出的腕骨卡到了手铐。羅缪爾并沒有計較這個動作。羅缪爾拿起床頭一罐楓糖,慢條斯理打開瓶蓋,在司南蓦然投來的目光中舀出滿滿一勺金黃的甜漿:&ldo;知道你為什麼會生病麼?&rdo;&ldo;……&rdo;&ldo;因為糖分不夠。你被改造過的身體對糖分有大量需求,否則會很快衰弱下去,心肺代謝和呼吸功能都受到影響,嚴重時也有可能……甚至會死。&rdo;&ldo;不論你這段時間是獨自東躲西藏,還是跟誰在一起,&rdo;羅缪爾露出了帶着嘲諷的笑意:&ldo;對方顯然沒有給你最基本的照顧。&rdo;司南沙啞道:&ldo;……他們會回來找我的。&rdo;羅缪爾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ldo;哦?回到遊蕩着百萬喪屍的城市中心來找你?&rdo;司南仿佛被狠狠刺了一下,不說話了。羅缪爾放下楓糖罐,右手穩穩舉着那隻散發出甜美芬芳的湯勺,左手拇指輕輕摩挲了下司南的額角:&ldo;noah&rdo;司南不吱聲。&ldo;你親我一下。就一下。就像當年你親那個姓周的特種兵。&rdo;羅缪爾用甚至有點溫存的聲音誘惑道:&ldo;這一整罐就都是你的了,好嗎?&rdo;司南眉宇中掠過微許詫異,仿佛聽到了什麼讓他倍感迷茫的事情‐‐但緊接着他瞥向羅缪爾,眼底分明寫着厭惡,抿起了因為幹渴而開裂的薄唇,倏地偏過臉,直直對着内側牆壁,閉上了眼睛。簡直是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的果斷。羅缪爾倒像是早有預料,不僅沒勃然大怒,笑容反而更深了:&ldo;好……很好。&rdo;他随手把那勺楓糖漿潑了,反手拖出一隻銀光閃爍的手提箱,打開後取出儀器和線圈,将紅藍兩根導線一圈圈綁在司南被手铐束縛,毫無掙紮之力的手腕上。司南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驟然睜眼,身體向上一掙!‐‐電擊器!刹那間夢境中錯亂的回憶排山倒海而來,那實驗室中金發碧眼可惡的年輕男子,和面前這張臉孔重疊,他們是同一個人!羅缪爾一隻手按着司南脖頸,把他死死抵回了床榻上,居高臨下看着他因為仇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問:&ldo;你墜機後随身攜帶的那隻冰凍箱呢?&rdo;司南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緊抿着唇角。&ldo;東西在哪裡?&rdo;還是沒有回答。&ldo;我早該知道……&rdo;羅缪爾緩緩點頭,自嘲地吸了口氣:&ldo;溫情脈脈果然不适合你。&rdo;話音剛落,他咬住牙,斷然按下了電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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