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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頁(第1頁)

周戎猛地閉上雙眼,身後久久沉寂,唯餘風聲嗚咽。鄭中将似乎想找點話安慰他們,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片刻後隻得點點頭:&ldo;希望你們振作起來。&rdo;緊接着主動伸手與每個人都握了握,回頭簡短吩咐:&ldo;讓醫療隊去我辦公室待命。周隊長,帶着你的人跟我來,我們迫切需要知道這段時間内你們經曆的所有事情。&rdo;周戎最後向司南擔架擡走的方向回首遠眺,但搶救走得非常快,航母甲闆上隻見來回緊張穿行的人員和車輛,遠光燈從人群縫隙中漏出刺目的白光。他眯起眼睛,久久不願離開,終于在春草不安的催促下舉步跟了上去。&iddot;&ldo;……甯博士已經向上面打了報告……&rdo;&ldo;他的血清……重要的實驗對象……&rdo;被刻意壓低的走路和說話聲,就像深水中緩緩浮起的黑影,一絲絲滲入昏沉的夢境。&ldo;為什麼那姓顔的小白臉也跟過來了?他們不是被鄭中将找去問話了嗎?&rdo;有個頗為耳熟的男聲問,似乎壓抑着不滿。&ldo;姓周的自己走不開,派他過來看着……&rdo;特護病房裡,司南痛苦地擰起了眉,半晌終于發出含混不清的呻吟,下巴竭力向後仰起,深深抵進了雪白的軟枕裡。周遭說話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炯炯有神,齊刷刷盯着病床上的人。雪白紗布蒙住了他的眼睛,但擋不住下半張臉俊秀的線條。病床被子蓋到腰部,赤裸的上半身傷痕累累,數不清的噬咬傷痕黑紫、青紅交錯,從繃帶上滲出駭人的血迹。然而那殘破的身軀卻從肩頸、鎖骨、胸膛到微凹的腹部,每一處肌膚細膩的紋理和流暢的細節,都彰顯着曆經生死、悍利凜然的美。片刻後,司南胳臂青筋凸出,掙紮着擡起了左手。為什麼看不見?我在哪裡?衆人來不及阻止,司南的下一個動作是抓住了右手臂上的輸液管,咬牙拔了出來!&ldo;住手!&rdo;&ldo;醫生,醫生!&rdo;病房人聲大作,司南用力拔出頸側的針管,毫不在意噴出的鮮血,繼而去撕蒙眼紗布。湯皓起身喝道:&ldo;攔住他!&rdo;醫生快步沖來,還沒站穩腳步,隻覺咽喉劇痛一緊。衆目睽睽之下,完全看不見的司南竟然閃電般精準地掐住了他的脖子!&ldo;放手!&rdo;湯皓快步上前:&ldo;那是醫生,這裡是軍方總基地!你已經安全了!&rdo;司南輕而易舉把說不出話來的醫生拖到自己身前,蒼白的臉微微調整了角度,仿佛在透過紗布&ldo;看&rdo;周圍的所有人。這動作明明非常細微,但他沉靜的臉龐仿佛滲着絲縷寒氣,讓每個人都有種稍微注目,便如冰雪撲面而來的感覺。&ldo;……冷靜點。&rdo;湯皓迫使自己站住腳步,一字一頓從容道:&ldo;這裡是南海軍方總基地,我們救了你。醫生說你顱骨裡有淤血壓迫視神經,這段時間不能用眼,過幾天淤血散了自然就能‐‐&rdo;司南手指微緊。湯皓話音戛然而止,隻見醫生臉色瞬間由紅變紫,腳在床邊拼命踢蹬。病房裡人人僵立,鴉雀無聲,有人無聲無息拔出配槍,随即被湯皓一個嚴厲的眼神阻止了。&ldo;我聽過你的聲音,&rdo;難熬的死寂中,突然司南緩緩地開口道。湯皓一怔,随即回答:&ldo;……是的,我們見過面。&rdo;司南說:&ldo;你是什麼人。&rdo;明明是問句,語調卻波瀾不驚,沒有任何起伏。&ldo;我是南海軍方基地搜救大隊中校,湯皓。&rdo;湯皓再開口時聲線已經被調整過,曾經在國際維和部隊裡接受過的談判訓練,讓他聲音沉穩克制,又不會給對方太多壓迫感:&ldo;我們在t市見過,我的人奉命搜索oga并護送回避難所,當時和你産生了一點誤會。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很安全,請放開醫生。&rdo;醫生的掙紮漸漸減弱,眼球上翻,司南有力的手指突然微松。新鮮氧氣不失時機地灌入肺部,醫生整個人無聲地嗆咳起來。&ldo;周戎呢?&rdo;司南&ldo;注視&rdo;着湯皓問。&ldo;……&rdo;&ldo;顔豪呢?春草、丁實、郭偉祥在哪裡?&rdo;&ldo;周戎跟軍政委的費了半天口舌,才得到許可把顔豪給派出來,結果顔豪還沒進特護病房的門,就被湯皓手下的幾個兵強行堵在門外了。&ldo;那姓顔的小白臉&rdo;背靠着醫院走廊的牆壁,聚精會神低着頭,玩護士妹妹借給他的psp。被人叫了一擡頭,滿面詫異:&ldo;咦,不是說你們搞得定嗎?&rdo;顔豪揶揄地笑了笑,那表情和周戎有着七八分神似‐‐真是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然後他整整衣襟,順手把psp塞軍褲後兜裡,在副營長和幾個士兵難以形容的注視中穩步踱進了病房。司南靜靜坐在病床上,聽到腳步聲時他頭略微偏了偏:&ldo;顔豪?&rdo;&ldo;哎。&rdo;顔豪随便招呼了聲,視若湯皓和周遭十多個士兵如無物:&ldo;司小南快把醫生放下,待會被你掐死了怎麼辦。&rdo;司南手指略微一松。這個力道既不讓醫生真的窒息,又不給他任何掙脫的機會,問:&ldo;周戎呢?&rdo;&ldo;隊長被軍委大佬請去喝茶了,你要找他?&rdo;司南沒有回答,&ldo;你受傷了?&rdo;顔豪說:&ldo;沒有。&rdo;&ldo;春草、丁實和大公雞呢?&rdo;&ldo;都在軍委。&rdo;司南幾不可見地點頭,沉默了一會。病房裡人人屏息靜氣,死寂就像無數個小炸彈,不斷震蕩着每個人的耳膜。半晌司南終于在目光焦點中開了口,說:&ldo;軍委怎麼走?&rdo;湯皓立刻指着顔豪低聲下令:&ldo;帶他出去。&rdo;然而副營長尚未應聲,冷不防顔豪搶先質問:&ldo;湯營長,你想動手?&rdo;&ldo;……!&rdo;湯皓當即意識到不好。但身體反應再快都比意識慢半步,湯皓還沒來得及動手,隻聽身後撲通重響。司南捏着醫生的脖子把他重重抵去床頭,反手拔了自己身上所有針管,翻身下床,落地輕如羽毛,瞬間把撲上來的兩名士兵重重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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