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讷讷地,能言善辯的國務卿也低下頭去。“而且,這一次伽樓羅墜毀也罷了,上面那一顆純青琉璃如意珠如果失落,看你如何在智者面前交代。”看到對方氣焰低落,巫彭繼續冷笑着追擊。純青琉璃如意珠,是滄流帝國從空桑帝國那裡奪來的至寶之一,傳說是七千年前星尊帝琅玕擒住龍神時、取下的龍珠,蘊涵着極大的力量。而伽樓羅構造複雜,不能光憑伽藍白塔高空掠下之勢支持所有機能動作,因此,在設計的時候,将這一顆純青琉璃如意珠嵌入了伽樓羅内部,以龍珠上的靈力、作為支撐這一曠世巨大機械的力量之源。以超自然的靈力引發機械力,這樣匪夷所思的構想,來自于神殿内那個神秘智者的意圖。“伽樓羅的力量是比翼鳥的十倍,風隼的五十倍。那樣大的力量,即使制造出來也很難有人能操控。”旁邊,一直漠然翻看書卷,不理會同僚唇槍舌劍的學究巫即終于開口,頭也不擡地指出關鍵所在,“一般的鲛人傀儡根本無法勝任駕馭者的位置,而讓帝國軍人坐上操縱席、以人的反應速度,更遠不如鲛人一族。”“是啊,是啊。”聽到一向散淡的巫即居然開口為自己辯解,國務卿連忙應合,帶着感激不盡的表情,“所以伽樓羅很難試飛成功,也是當然的。”“未必。”學究将書卷合上,赫然是一冊《營造法式·征天篇》--那是神殿中智者的手筆,那個神秘莫測的人在開國之初、就一手勾出了那樣驚動天地的機械,讓冰族所有人歎為觀止。作為十巫中專攻機械力的長老,巫即散淡的眼神擡起,忽然間看了旁邊的巫羅一眼--“十次墜毀中,有六次是因為鋁鐵煅合部分燃燒引起,而舵柄無法負荷扭轉的力量,也有斷裂的迹象--可見材質上瑕疵很大,應該同時從采購原料上尋找原因。”一語畢,一直圓滑地不主動發表任何意見的巫羅也震了一下,胖胖的臉上有些微不自然的表情--作為掌管帝國國庫的長老,巫羅同時也是葉城商會的會長,手中握有滄流帝國一切财務往來的大權,當然,負責從葉城采購物資投入軍團機械研發的也是他。經常于葉城那些巨賈富商打交道,巫羅幾十年來也變得肥的流油。然而,這次巫即的話,忽然間就擊中了心懷鬼胎的商會會長。一時間,白塔頂上的“十巫”都沉默下來。“呵呵,莫提了,一提誰都脫不了幹系。”最後,還是最年長的巫鹹出來打圓場,這個開國時期的長老在百年承平的歲月裡、已經被磨得宛如最圓滑的石頭,“我看這樣處理好了--追捕皇天的事無論如何耽誤不得,但是我想恐怕得出動比翼鳥,再讓巫抵親自帶着去--反正他現在正好去了九嶷王的封地,作例行拜訪,就順道前往澤之國吧。”“至于雲煥少将的處分麼……”說到這裡的時候,首座長老沉吟了一下,巫彭和巫真的臉上都閃過了急切的神情。“雖然是犯了大罪,但是畢竟是年輕人麼……呵呵,要給他個機會。”巫鹹拈着白須,眼睛裡卻閃着銳利的光,點點頭,“将功補過,讓他去北方砂之國将墜毀的伽樓羅和純青琉璃如意珠找回來,擔任下一次的試飛之職吧!”“什麼?”脫口驚呼的是巫彭,巫真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字。“好,好,長老處置的好。”巫盼、巫羅點頭贊同,巫姑也掩着嘴笑,隻有學究巫即和他的弟子巫謝不曾表态。“那不是讓他送死?”巫彭不服,拍案而起,“明明知道伽樓羅本身有問題、難以操控,而雲煥少将又已經在此次戰役裡失去了他的鲛人傀儡--怎麼可能讓他去試飛伽樓羅?!”“如果按軍法處置,那便是斬首!”巫鹹沒有理會大将軍的抗議,隻是拈須慢慢道,眼神凝聚,“我已經給他機會--而且,如果能成功,他便是伽樓羅擁有者,千萬軍人中最高戰鬥力的戰士!那難道不值得他用命去一搏?”巫鹹再也沒有和稀泥的耐心,冷冷叱問,讓巫彭沉默下去。巫真首先低下眼睛,默默點頭,認可了首座長老對于自己弟弟的處置。看到巫真都已經沒有反對,其餘十巫便各自點頭,達成了一緻。“好,當務之急,立刻讓巫抵直接從九嶷前往澤之國,将皇天攜帶者抓獲。”巫鹹吐了口氣,發現自己也有點心力交瘁,緩緩總結此次争論的最後結果,“巫彭,請你派出征天軍團‘九天’東北‘變’天和北方‘玄’天兩支,由巫抵指揮--巫禮,你需立時與高舜昭總督取得聯系,令澤之國無論如何都要協助我們抓獲皇天攜帶者!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一切代價”,這六個字是什麼意思,在座十巫都明白,然而沒有任何人臉上有一絲反對的神色,隻有最年輕的巫謝低下頭去,用細長的手指翻閱那一冊《營造法式》,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老師巫即蒼老幹枯的手按住。“是。”被點到名的巫師紛紛領命,然後,似乎是要終席的時候,巫彭沉吟着,還是沒有太大把握地說出了一句話:“各位,雲煥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情況。他說有一個鲛人、赤手撕裂了風隼……”“赤手撕裂風隼?”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其餘十巫低低脫口,驚呼。“一個鲛人?”巫姑轉着腕珠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忍不住桀桀繼續笑了起來,“你說皇天持有者乘我們不備、擊落一台風隼也罷了--一個鲛人?……雲煥少将此戰失利,若要開脫自己、也要編個好點的理由吧?”“不可能。”一直都不大開口的學者巫即也出聲了,皺眉,“一個鲛人,怎麼可能?”那樣多不信的目光,讓本來自己心下也有懷疑的大将軍有些遲疑起來,喃喃:“也是……翻遍鲛人名冊和丹書,根本找不到會有這樣強力量的鲛人--複國軍左右權使也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無論如何,最近桃源郡一帶似乎鲛人出沒很多,怕是複國軍死灰複燃。”然而,巫鹹為了穩妥起見,依舊吩咐,“巫羅,你去葉城打聽一下,是不是複國軍最近醞釀什麼行動?”“是。”胖胖的巫羅點頭領命,然而眼裡也有不屑的冷笑和狂熱,立馬想起了自己掌管的商會得到的好處,“那群鲛人該不會又來找死吧?--東市裡鲛人奴隸可是緊缺呢,二十萬都買不到一個!這下可送上門了。”“巫羅。”喝止的卻是巫鹹和巫真,聽到這樣的描述、兩名長老同時厭惡的蹙眉,“不要在我們面前提這麼龌龊的事情!”“啊呵呵呵……抱歉抱歉,各位我先告退了。”商會會長巫羅打着哈哈,一邊躬身、一邊退了下去。火把哔哔剝剝的燃燒,在牆上投下奇異扭曲的影子。隐約有不間斷的聲音傳來,起初聽不出是什麼,聽得久了、才知道是不知何處的犯人的呼号聲,含糊嘶啞,已經不似人聲。然而這個囚室裡,隻有水從石砌的牆上一點點凝聚、滴落,那清晰的滴答聲,機械而無休止地折磨着人的聽覺,讓人幾乎發瘋。冰冷而平整的石頭地面上、寒意似乎絲絲縷縷的透入骨中,然而在單人囚室的一角,一個年輕男子垂目而坐,火把在他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高而直的鼻梁将臉分割為明暗兩面。在這空無一人的囚室内,這個人卻保持着肩背筆挺的坐姿。那一望而知是出自于滄流帝國軍隊中的标準舉止。昏暗冰冷的石頭囚室内,忽然間有鐵栅打開的刺耳聲音,一重重從遠而近。“到你了。”獄官的聲音一如石頭般冰冷平闆,打開了囚室的鐵門,對着坐在一角的待罪軍人招呼--門一開,外面行刑室中的慘叫呼号更加清晰地傳入,聽得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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