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岚……"聽得那個名字,仿佛想起了什麼,皇後輕微地歎息。不等白薇皇後回答,冥靈女子已經将手探入那道冥界的裂縫,回頭對着那雙眼睛一笑:"等着我變魔物回來,皇後!——你答應把力量借給我的。"然後,便是聳身一躍。一生中,她曾有過一次這樣"飛翔"的感覺。她至今懷念那一刻伽藍白塔頂上的風。那些風是如此的溫柔涼爽,托着她的襟袖,仿佛鳥兒在裡面撲簌簌地拍打着翅膀,活潑而歡躍。她仰面從萬丈白塔頂上墜落,神色卻安甯和平,瞳孔裡映着雲荒蔚藍的天空,潔白的浮雲。那種安甯的、輕松的感覺,是她一生裡僅有。然而奇怪的是,在堕入地獄的瞬間、她卻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涅槃般的喜悅。她的身體,忽然變得輕靈而空明,仿佛不再受到任何拘束。奇怪的是、地獄裡什麼都沒有。沒有邪靈,沒有惡鬼,沒有呼嘯而來吞噬她靈體的魔物——當她從時空的裂縫中聳身而下時,漆黑包圍了她,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墜落,看不到底。她期待着能直接落入一隻魔物的口中,然而不知道墜落了多久、周圍卻隻是一片虛空。虛空裡,隐約有一點一點的金光浮動,仿佛螢火。在她凝神去看的時候,這些金光忽然又浮動着變幻開來。這次她看清楚了,居然是滿空開阖着的金色貝殼!裡面吞吐着光亮,忽聚忽散,絢麗無比。這個空間在震動,而每震一次,這些金色的浮光就随之變幻一次,在那些浮動着的金光中心,懸浮着一顆明珠般的東西,發出幽幽的光——這,便是地獄裡的景象?她看得呆了,直到在某個堅硬的實體上停止了墜落的趨勢,才回過神。到底了?她的手接觸到地面,冷而堅硬,宛如金鐵鋪就,之間有密密的接縫。"小心!"忽然間,她聽到有人厲聲喝了一句。蘇摩?蘇摩的聲音?她驚詫得幾乎脫口而出,然而不等她站起來,地面忽然裂開了——黑暗中,她感覺到有巨大的利劍當空刺來,帶起淩厲的風。她在空中轉折,回手一劈,想借勢避開那帶着可怕殺意的一擊。然而她隻是輕輕一提身、瞬間便在了百丈上的虛空。背後有嘶吼聲,空氣中回蕩着巨大的力量,滿空的金光都在劇烈攪動。那樣的力量在空氣中交錯回蕩,讓白璎驚得呆住——那是她方才的随手一擊?那樣瞬間釋放出的驚人力量、居然來自于她手中?各種感官似乎突然敏銳無比,不用眼睛、不用耳朵,她瞬間就知道了黑暗中有什麼龐然大物再度逼近——該躲開吧,先去剛才金光最密的地方看個究竟——這裡究竟是哪裡?念頭一起,她甚至沒有動一下身形,忽然便轉瞬移到了金光之中。她詫異地看着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這樣迅速的移動,早已超出了她的極限。這個靈體,似乎已經再也不是她自己所有,它随着她的意念随心所欲地移動變幻、發揮驚人的力量,仿佛是一個附身的魔物。魔物?自己、自己是不知不覺中已經入魔了麼?閃電般穿梭來去的念頭,讓她心裡不知是驚駭還是驚喜。然而一邊想着,在看到身側金光中那一顆"明珠"時,她忽然掩面驚叫起來,将所有疑問都抛到了九霄雲外。那些不是金色的貝殼……而是無數金色的鱗片;黑暗中,盤繞着一條巨大得可怕的龍,開阖着鱗片,扭動着身軀,吞吐着火焰——然而讓她驚呼的是,巨龍護衛着的那一顆"明珠"——那、那居然是——"蘇摩!"再也顧不得什麼地獄、什麼魔物,她脫口驚呼,定定看着金光凝聚之處,心膽欲裂。她的軀體再度随着她的意念瞬移,她的手指在瞬間就接觸到了那顆頭顱——鲛人深蘭色的長發拂在她手上,然而碧色的眼睛阖起了,絕美的臉上有某種已經凝定的從容淡然。白璎看着這一顆被斬下的頭顱,忽然所有意識都變得空白——這樣熟悉的臉、有着世間無雙的絕美光輝,然而臉上最後一刻的表情卻是如此陌生。隻是一瞬間、便已如此?"你回不到他那裡。""哪怕隻有一線之隔。"恍惚間,片刻前白薇皇後的話回響起來,那樣不經心的短語,如今聽來卻是驚雷。"蘇摩!蘇摩!"她将他的頭顱捧在手中,不敢相信地低語,連身邊那些金光已經再度活動和凝聚都沒有感覺——不是說隻要不想死便不會死麼?為何隻是短短一瞬,便成了這樣?是因為穿越地獄之門已經透支了所有力量、所以一進來就被瘋狂的龍神所殺?這裡,原來便是路的終點?她凝望着那張從少女時期就無比熟悉的面龐,忽然間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蘇摩!""快躲!"暗夜裡有火光閃現,耳邊卻是聽到又一聲厲喝,"呆着幹什麼?"蘇摩的聲音?!白璎看着手中那顆頭顱,然而被斬下的頭顱毫無表情。她驚在當地,怔怔看着手心裡的頭顱,根本不顧黑暗裡迎面撲來的熊熊烈火。"白璎,快躲!"蘇摩再度厲喝,聲音已經焦急萬分,"龍發狂了!"然而她站在原地捧着頭顱,四顧,居然沒有來得及轉身。龍在呼嘯,扭轉巨大的軀體撞擊着禁锢它的空間,吐出紅蓮烈火,轉瞬将闖入白衣女子吞沒。"白璎!"暗夜裡,蘇摩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瘋了?快躲!"然而聲音未落,白衣沐火而出,似有巨大的力量籠罩着,竟是毫無損傷。白璎站在虛空裡,手捧那顆頭顱、看了又看,臉色漸漸又變得悲戚起來。是蘇摩……死去了的,還在繼續和她說話、提醒她小心?"你站在那裡幹什麼?"暗夜裡,忽然有風掠過,一隻手猛然拉住她扯向一邊。龍狂怒的火焰從身側噴過,她直沖出去、跌倒在堅硬冰冷的鱗片上。"蘇摩?"借着火光,她終于看到了暗夜裡身側的鲛人,瞬間不可思議地驚呼出來,"你——你——活着?!""哼。"好容易将她拉回,立刻又将手按在了龍頸下的逆鱗上,盡力平息着龍神的瘋狂怒意。傀儡師隻是莫名其妙地哼了一聲,不知她在說一些什麼。"你活着?"龍噴出的火已經熄滅,白璎還是不敢相信地低呼。在黑暗中,一隻手急切地觸到了他的手和臉:"你……你活着?""我還不至于被這條發瘋的蠢龍弄死。"雙手都按在怒龍片片豎起的逆鱗上,平息着巨龍的憤怒,然而看到自己的"龍珠"被外人奪走,這條巨龍更加瘋狂起來。傀儡師下意識的側頭躲開她的手,冷冷催促:"你拿了蛟龍的什麼東西?快扔回去!"白璎沒有回答,隻是急切地沿着他的手臂摸索。直到摸到了右手上那枚連着引線的指環,刹那終于确認了眼前人的真實性,白衣女子陡然喜極而泣。"怎麼了?"被她這樣的舉止震驚,進來後一直在和怒龍搏鬥的蘇摩停下了手。為什麼哭呢?即使那一日在神殿頂上,她都沒有哭過吧?"那這又是誰?"火光明滅中,白璎霍然将懷中抱着的那顆頭顱捧起,直遞到他面前,"這又是……又是誰?"蘇摩忽然驚住。宛如面前陡然出現了一面鏡子,他在鏡中照見了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發色,在這個詭異的封印裡,他居然看到了自己被斬下的頭顱。他不由自主地接過那一顆頭顱,久久注視,恍如做夢:"這、這是……"有一個名字……那個名字!仿佛已經在舌尖上打滾,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這是純煌。"忽然間,有人替他回答了,平靜而深沉:"這是純煌的頭顱。""純煌?"白璎茫然地反問,"是誰?""七千年前的先代海皇。"那個聲音回答着,"我和琅玕曾經的、共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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