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姑娘,殺的太多了罷?”終于,在那纖細的手指再次點向另一大堆人時,旁邊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終于忍不住出言勸說,看着人堆裡的很多驚惶哭泣的孩子,有些動了恻隐之心:“我看,八九歲的孩子也成不了氣候,就放了吧。”“三領主,想不到你還很仁慈哪……”那個帶着面紗的女子冷冷笑了起來,忽然笑聲一頓,一字字道:“五歲的時候,有人殺了我娘——十五歲找到了仇人,我殺了他全家。”她的目光閃電般落在白衣男子身上,嘴角有殘酷的笑意:“所以,不要小看孩子啊……三領主!我甯可放過那些八十歲以上的老家夥,也決不放過八歲以下的孩子!”不看旁邊同僚震驚的眼色,她回身對刀斧手做了一個手勢:“全部拉出去,殺了!”在對着那些絕望驚恐的人下達死亡命令的時候,特别是看着人群裡那些年幼的哭泣的孩子,她面紗後明亮的眼睛裡忽然閃現過殘酷的笑意——那些沒用的隻知道哭的孩子啊……其實就是留下命來,長大後也是沒什麼用處的,還不如早死早超生。沒有一個人料想得到,甚至她自己也沒想到,兩年後,她會在同樣的情況下,看見第一個不哭的女孩子——然而,正是那個孩子毀滅了一切!那群将要被殺戮的人發出了震天的哭喊,有些瘋狂反抗的立刻便被砍下了腦袋,其餘的要麼破口大罵,要麼就是語無倫次地痛哭哀求,然而,面紗後的眼睛全然無動于衷。在刀斧手的驅趕下,人群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往外面走着……忽然,仿佛覺得什麼異常似地,那個被稱為“靖姑娘”的绯衣女子的手再一次擡起來:“右邊第三個,出來!”她的手點向人群中一個滿身血污、帶着沉重鐐铐的人。那個人年紀很青,是為數不多的還能保持理智的人之一,始終沒有做出什麼失控的舉動。但是在走向死亡之時忽然又被挑了出來,也不由一陣遲疑迷惑。雖然滿臉血迹,還是看得出是一個英俊的少年。“他奶奶的,靖姑娘讓你出去!聾了嗎?”旁邊立刻有刀斧手把他推了出來。“要殺就殺,還有什麼好說的!”在另外一間無人的囚室裡,少年冷冷對着這個可怕的女子道,似乎已經平靜地接受了死亡,“不要妄想我會投靠你們聽雪樓!”面紗後,冷漠的眼睛看了他片刻,秀麗的嘴唇裡忽然吐出了一句話:“雷楚雲,知道我是誰嗎?”她緩緩擡手拉下了面紗——“是你?!”一直都鎮定的年輕人仿佛被雷擊中,脫口驚呼,“琴女?……怎麼、怎麼會是你!”他認得這個女子,那正是自己幾個月前從惡少們手裡救回來的賣唱女!可曾經那麼柔弱地尋求他保護的女子,如今卻是如地獄使者一樣地站在他面前。“雷大少爺記性真好……”女子笑了笑,但是眼睛裡卻是冷冷的,“我就是聽雪樓的舒靖容。”……什麼都不必再說了。一切都已經明白。他曾經救回來的人,正是他們家族的死神……可笑的是,那個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是一個大俠,能夠保護被欺淩的弱小——卻不知道在對方眼裡,自己正是無知愚蠢得可笑!“你們雷家的武功差勁,本來不用我親自出馬——但是霹靂堂的火藥威力卻不能小觑……因為這樣,樓主才派我潛入……雷家能滅亡在聽雪樓手上,也是一種輝煌的結束了——總好過在你這樣的公子哥手裡敗落下去。”她的聲音冷漠而無情。“舒靖容。”他看着她,呻吟般地說出了這個日夜詛咒的名字。“不錯。請務必記住它——”她重新掩上了面紗,看着失魂落魄的對方,眼睛裡有一絲絲的憐憫,“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忘記殺你滿門的人的名字罷?”她冷冷地笑了起來,忽然過去,打開了雷楚雲手腳的鐐铐——“走吧!”冰冷的鐵器從手腳上脫落,而他一時間還是不可置信地站在那裡,看着對面的女子:“你…你說什麼?”“我讓你走。”阿靖擡頭,冷冷看着驚呆了的青年人,目光冷酷而淡漠,“我不欠任何人人情——你不是救過我嗎?那麼我也放你一次,從此後,兩不相欠。”“我救過你?我、我居然‘救’過你!……哈哈,哈哈!”他忽然忍不住放聲大笑,笑得面目都有些扭曲。他狂笑着走出牢獄,外面的夜風清涼地吹到他臉上,風裡帶來了另一邊刑場上人臨死前的凄厲慘叫——他聽出來了,裡面有一些正是他親人的聲音。所有人都死了,而他活着——因為他救過那個殺他全家的人……哈哈哈!坐在窗前,手裡拿着那一份署名“聽雪樓”的契約,他喉嚨裡忽然發出了低沉的苦笑……自從有了自己的勢力以來,他從來沒有熄滅過複仇的火光——在一年前,聽雪樓發生内亂,二樓主高夢飛和蕭憶情的同門師妹池小苔叛變時,為了殺蕭憶情、他就曾經不記報酬地派出風雨殺手介入。可惜的是最終蕭憶情那一方計高一籌,高夢飛死,池小苔被囚,叛亂完全失敗。連那樣重要的人物背叛、那樣周全的計劃都無法扳倒聽雪樓,那麼光靠他一人之力更加無法殺死蕭憶情——這一點,作為殺手之王的他清楚得很。所以,他隻有忍耐。聽雪樓……一定以為自己率領的風雨組織,是唯利益是從的吧?所以雖然知道風雨曾經加入過樓中内亂,如今還是發來了契約書。哈哈……有誰知道、秋護玉就是當年那個雷楚雲呢?連那個舒靖容也絕對料想不到,昔日她一念之仁放過的、認為隻是一個公子哥兒的家夥,并沒有橫屍街頭,反而成了今日黑道裡最大勢力的首領吧?如果知道了,她會不會後悔呢?雖然說是救他一次就恩怨兩清,實際上,他卻是被她救過兩次的。那一次放走他,引起了聽雪樓主的不滿和追究,阿靖和蕭憶情在密室激烈争執後,蕭憶情發出了格殺令,派出吹花小築裡全部七殺手在中原範圍内對他進行追殺。那一個月的時間他颠沛流離,象老鼠一樣過着見不得光的日子。某一夜,在偷偷去拜祭全家的時候,他被發現了。“放開他。”殺手們正要割下人頭回去複命的時候,聽見了冷冷的命令——一身绯衣的女子,就這樣負手握劍,站在亂墳堆裡,背對着那些人,一字字下令。“靖姑娘?”衆人驚呼,但其中有一個殺手遲疑着,“可是樓主吩咐……”“樓主那裡,我自己會去負責!”她的聲音冷酷無情,“再不滾開,我就要動手殺人了!”她仰頭望月,手中的血薇劍閃動着點點血光。“遵命。”七殺手終于被這個樓中女領主的氣勢懾住,放開了他,紛紛離去。恢複自由的他再次撲到了那些墓碑前,借着月光一個接一個地看着碑上的名字:雷烈、雷震天、雷震宇、雷周氏、雷楚玉、雷詠絮……一排排刻着的,全部都是曾經活生生的親人。“蕭憶情……蕭憶情!……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地啜泣,喉嚨裡發出了近乎野獸般低沉的吼叫。刻骨銘心的仇恨,就算他血流幹、骨成灰,他都不會忘記!“看來我是白提醒你了——”蓦然,那個绯衣的女子冷冷出聲,“我舒靖容呢?難道你忘了?——請你務必記住,殺你全家的我也有一半。”“不錯……舒靖容。舒靖容。……總有一天我要報仇!”他咬着牙,一字字說着誓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說到“舒靖容”這三個字時,他心底有撕裂般的痛!那不僅僅是仇恨、苦澀、憤怒,更加混合着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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