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背叛了他……然,她不曾後悔。她知道他終究會離開——而她,隻會漸漸成為一片枯澀的蒼苔而已。空留着屐痕,卻再也等不到來叩門的人。她怕他離開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所以,幹脆地,就自己動手來永遠留住他。她答應了二樓主高夢飛的建議,聯手背叛。即使不成功,他也永遠不能忘記她了……如果不能被他愛上,那麼,就被他殺死吧!叛亂果然沒有成功,雖然她窮盡了所有心力——她早就知道,大師兄是沒有人可以戰勝的……唯一能殺他的,或許隻有那個叫阿靖的女子而已。可是師兄沒有殺她,盡管自己用盡了所有方法激怒他,想在他的手上求得一死。然,他卻隻是淡淡地一拂袖,說:“我不想再看見你。”她被軟禁在了一個看不到他的地方。她再也沒見過他,一直到他死——死在那個叫阿靖的女子手裡。對于她來說,那是最殘酷的懲罰……如今,十七年風風雨雨過盡,江湖中隻餘下隐約的耳語在追随他們兩個人的傳說……既然他死了,那麼自己求死也沒有了意義——她不想再求死,怕喝過孟婆湯的自己,反而會忘記所有的愛與恨。而活着,起碼還能擁有回憶。在師兄和阿靖雙雙死亡後,聽雪樓修建了這個神兵閣,用來供奉那一對人中龍鳳生前用過的刀和劍——她的軟禁地址也換到了這裡,是她自己要求的,為的,隻是想每天這樣地看着他生前片刻不離身的夕影刀而已……後來随着聽雪樓的持續興盛,征服四方後作為戰利品的各種武器、各門派呈獻上來的寶刀名劍漸漸多了,不知不覺地,居然是滿滿一室——名副其實地成了彙集天下神兵利刃的“神兵閣”。十六年來,從被囚到如今,伴随她的,隻有神兵閣裡四壁上森森的刀劍、架上林立的槍棍、還有匣子裡盛放的各種希奇古怪的暗器毒藥……每一件武器的背後,恐怕都有過不平凡的往事。或者凄厲,或者沉厚,或者雪亮、或者班駁……那些不會說話的兵器靜靜地在四壁上、櫥櫃裡看着她,用隐秘的眼睛——它們已經沒有了血的味道。即使過去飲過多少人的熱血,但是在這靜谧的神兵閣裡,所有的利器隻是一片片靜止的光陰,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那些不老的傳奇……她想,那些東西是會說話的——隻要你用心去聽。平日閣裡絕少有人來,她也不開窗,就在幽幽的光線裡,逡巡地看着四壁的兵器,辨認它們的優劣,考證它們的曆史,回憶江湖中的傳說,想象着他們主人的風貌……然後,皺紋漸生的嘴角泛起奇異的笑意,撫摩着那些兵器,喃喃自語般地說着什麼。那幾乎已經是她餘生唯一的樂趣。然後,在聽雪樓每一個夕陽西下的時候,就着窗戶縫隙裡那浮動着微微塵土的光線,她鋪開白絹,用小楷認認真真地記下了那一則則傳奇——亦真亦假的筆觸裡,是她那如雲般莫測的心。第一篇 相思淚相思淚。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相思淚,靜靜淌在他秀氣的手指間——仿佛是滄海枯了以後、從情人眼裡墜落的那一滴。但是,那卻是死亡的淚水,是蜀中唐門的絕品劇毒暗器。他坐在鏡湖軒靠窗的雅座裡,低頭看着自己手中那一滴美麗不可方物的淚水。那膠一般透明柔軟的東西,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流動,折射出美麗的光澤。剛燙好的女兒紅還沒有喝過一口,然而,他沒有介意,也來不及介意。因為第七批的敵人又已經來到了他面前。這一次的敵人雖然隻有兩個,可他手中卻隻剩了一滴相思淚。唐門的第一高手唐诤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沒有擡頭看最後來的那兩個人是誰,但是他知道,越晚出現在這裡的人,在聽雪樓中的地位一定越高。最後踏上鏡湖軒二樓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如空谷幽蘭,就這樣踩過滿地的屍體,來到他面前。“唐兄,你果然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先開口說話的是白衣的男子,帶着微微的誠摯的贊許。而旁邊那個穿湖藍色衫子的女子則隻是出神地看着屍首身上的暗器和死狀,仿佛在想着什麼難解之事。“南楚……原來這次行動最高的首領是你。”聽到聲音後青衣人不覺一震,長長吐了口氣——終于到了最後了。看着面前的人,他自嘲似地笑了笑:“看來,我還是沒有讓聽雪樓主親自出手的價值啊……”“大哥的身體不太好……他知道我了解你,才派我主持這次針對唐門的圍剿。”南楚微微笑着。雖然面前就是立刻要決一死戰的昔日好友,可他仍然在笑。兩個人,一滴淚。唐诤的手指一動,相思淚顫巍巍地滑落手心——雖然明知必死,他也要最後一搏。看着他手上那一滴相思淚,白衣男子忽然提議。“唐兄,我們來賭一把如何?”兩杯胭脂般的女兒紅。嫣紅如血,酒香撲鼻——然,那滴淚已經融入了其中一杯中,無色無味,不着痕迹。那就是賭約,以生命為代價的賭約。透過袅袅的熱氣,他對着南楚颔首示意。可以開始了。既然毒是他下的,那麼南楚就有優先挑選的權力。湖藍色衫子的女郎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兩杯酒,沉吟之色更深。靜谧得出奇的鏡湖軒,滿地的屍體,西湖上微微的風吹來,柳絲随風拂入,然,樓中的氣氛是詭異而緊張的。南楚深深看了他一眼,手擡起——“婉詞,你出去。”忽然,南楚對身邊的女子緩緩道:“你也是毒藥方面的高手,應該回避這樣的場合。”藍衫女子臉色瞬間蒼白,但是仍然不出一聲地走了出去。“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唐诤微微苦笑,“如果你不說,我也不會知道你身邊那個女子居然就是‘神農之女’秦婉詞姑娘……你何苦自斷後路?”“因為我想要公平。”南楚目光沉靜而深邃,“一直以來,我想要的就是這個。”“所以你跟随蕭憶情?”唐诤諷刺地笑了,“要知道,象聽雪樓這樣以強壓弱,用武力并吞武林,本身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看法不同而已,唐兄。”南楚搖頭歎息,“我不和你争論……開始吧。”他的身子微微前傾,注視了面前兩隻杯子片刻,終于,伸手去拿其中的一杯。唐诤的目光閃了閃,嘴角抽動了一下。然,南楚的手在半空中忽然改了方向,在另一杯的上方頓住了。唐诤的眉頭皺了一下,忽然看見南楚擡頭看了他一眼。他是想在自己的目光變化中判斷出正确的答案吧?唐诤想着,幹脆吧眼睛閉了起來,他不能确定自己的眼睛會不會出賣他。片刻,終于聽到了液體流入咽喉的聲音,他觸電般睜開眼睛——是靠窗的那杯酒空了。他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不要急着告訴我答案……就讓我自己等待結果吧。”南楚喝完了酒,仿佛有些不勝酒力似地,倚着窗台緩緩吟道,“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唐诤看着窗外,那裡的柳樹下,藍衫的秦婉詞手挽柳枝盈盈而立,因為極度緊張的原因,嬌弱的身材如同風中楊柳一樣微微顫抖,他忽然歎息了一聲——“南楚,其實這一次你本來沒必要和我打這個賭的:對于我來說,一對二根本是沒有勝的機會,而你們起碼有一個人可以活下來……可你為什麼要和我賭呢?“你是為了她吧?因為我手上還有相思淚,所以她和你都有一半死亡的幾率……你怕我在最後的出手時選的是她,所以你才和我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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