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昏沉中,他還是蓦然一驚——原來小妗…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江楚歌啊江楚歌,你真是昏了頭,這樣一個單身居住在深山裡的女子,豈能是尋常?你一生風流自負,到頭來,終于還是栽在了女人手上……他想苦笑,但是似乎四肢早不聽使喚,連臉部肌肉都動不了一下。“你要的東西,我早就打算好給你——踯躅花對我來說算什麼?不過是一朵花,而你…卻是活生生的、疼我愛我的情郎啊。”他感覺到衣襟間一動,似乎她塞了一個錦囊在他懷裡,臉上陡然冰涼一片,是小妗的淚水直灑下來,“宮主給了我三粒花籽,本來幾年了都沒有動靜,前些天卻居然有一顆萌芽……我把它轉栽到山陰,今日便是開花時分了。”踯躅花……淺碧踯躅花。江楚歌想笑,這個無數武林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如今已經在他懷裡——然而,他卻毫無感覺,隻是心裡焦急不可方物:把花給了他,小妗呢?她怎麼回去交代?他想掙紮,想把懷裡的花扔回給她,然而神志清晰異常,手足卻絲毫動彈不得。“宮主半年一次的過來查看,幾日之後便要來了——江郎呀,非是我要對你下藥,如若你留在這裡,遇了宮主可怎麼好……”淚水一串串的灑落在他僵死的臉上,他臉上沒有表情,然而熾熱的淚水還是燙到了他心裡,“她武功非常厲害,你、你又這般倔強,必然是不肯自己避開她的。”小妗!小妗!小妗!原來如此……就是為了這樣,你才對我下毒麼?從來那些女人,隻有在為了将我留在身邊時,才會使詭計的呢。傻丫頭,傻丫頭……。第一次,他有了真心擁抱這個苗女的沖動,然而他擡不起手。江楚歌感覺自己的身體浮了起來——不是幻覺,而是切切實實的漂浮了起來。耳邊的水聲更加清晰了,甚至蓋過了小妗輕輕的啜泣。意識分外清明,他猜測着自己是躺在一個竹排上。“從這條溪漂下去,就到山外的鎮子了——那時候你手腳的麻藥也解了。”手腳動不了,他轉而想用力睜開眼睛,然而,偏偏這點力氣都沒有,耳邊隻是聽到小妗繼續低語。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臉,輕輕的,軟軟的,顫顫的,淚水已經止住了,聲音甚至帶了一絲笑意:“江郎,你自己走吧,不要回來找我了。”他心裡焦急,拼着傷及内腑,提氣沖撞各路經脈,試圖讓深深麻痹的手足恢複知覺,然而丹田内空空蕩蕩,居然一絲真力也提不上來。聽着耳邊她那樣溫婉深情的一句句囑托來,他幾乎要忍不住大喊:那麼你怎麼辦!小妗你怎麼辦?——如果幻花宮主來查看發現少了一顆花籽、然而你有沒有踯躅花可以給他的話……你怎麼辦?!我要的不是踯躅花——我要的不是那個!然而,這樣急切激烈的話語在唇邊,卻無力吐出。陡然間,他感覺唇上一軟,輕柔的氣息接觸到他的臉,小妗俯下身來,吻了他一下,笑着,說出最後的話:“江郎啊,如果不遇見你,我這一生,就怕是白過了。”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如花般的女子。待得他恢複了行動能力,飛奔回斷崖——他循着來時路回到那個竹樓下,卻已是人去樓空。裡面的東西都按照他離開時的原樣擺放着,顯然主人離去時也是匆促的。他踏遍大青山,卻尋不到小妗,更尋不到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幻花宮。苗疆人地生疏,大小教派林立多如牛毛——以他個人之力,待得他一一查過去,恐怕再見小妗也要十多年吧?山萬重,水萬重,然而,山長水遠知何處?他江楚歌的人生是由無數的絢麗紅顔編織而成,然而,早已習慣了笑谑遊戲紅塵的他,卻錯失了一生中可能再也遇不到的那一點“真”。―半夜時分,他終于醒了。頭痛欲裂,宿醉後,感覺内心底隻殘餘灰燼。然而,不等他有力氣想起什麼,卻聽得身邊有人冷冷問了一句:“小妗死了麼?”他仿佛被利劍刺中一樣,蓦的擡頭,厲聲反駁:“誰說的!小妗沒死!她不會死!”然而一擡頭,看見桌邊坐着的女子,碧落轉瞬呆了呆。靖姑娘。在桌邊慢慢放下酒杯的,居然是聽雪樓中的女領主。他陡然想起今日是領主前來視察剛攻下的幻花宮的時候,他已經接到了迎接靖姑娘到來的指令,然而,大醉之下,他居然忘的一幹二淨。然而四護法之首的碧落隻是冷冷看了女領主一眼,沒有道歉的意思:“小妗沒死!誰說她死了!”舒靖容也沒有說什麼教訓屬下的話,她的手挑着斷了的琴弦,忽地冷笑起來,厲叱:“既然小妗沒死,你不去找她,在這裡喝什麼酒!”碧落一凜,醉意朦胧的眼裡,陡然也有清醒的雪亮光芒閃過,他的手陡然抓緊了頸中那個錦囊。那朵淺碧色的踯躅花,似乎刀一般刺痛他的心——為了找到小妗,為了借助聽雪樓的力量踏遍南疆,他不惜屈身在蕭憶情的麾下。然而,如今他終于攻入了幻花宮,卻遍尋不到小妗的影子。“她一定沒死……一定沒死。我要去找她。”仿佛在說服自己,碧落喃喃的一再反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把小妗找回來。”阿靖歎了口氣,手一掃,将所有的酒器都掃到了地上,一片刺耳的铿锵:“那麼,就不要喝了!跟我一起去幻花宮走一趟。”―今夜是滿月。月光下,蒼茫海一片蒼蒼莽莽,銀白如霜。機關打開,一級級的石階從湖水中無聲無息的升起,一直鋪到湖心停駐的船邊。穿好了緊身水靠,聽雪樓的女領主也不由看着那通向湖底的台階搖搖頭:“這麼隐秘所在啊……”她由船頭走入水中,足尖剛落下,發覺石上每一級都有一個石雕的凹槽,槽上有金屬扣子,正好容足踏下,這樣一步步下去,人居然可以穿着水靠在湖底沿路“行走”。碧落沒有說話,跟在她後面——如果不是為了尋找小妗,他恐怕不會如此費盡心思翻天入地的尋找到這樣隐秘的地方。可是……即使他來到了幻花宮,卻居然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小妗的蹤迹。阿靖沒有再說話,因為此時她已經緩緩的“走入”了水中。那一條從水底延伸而出的石階仿佛長的看不到盡頭,然而兩人都内力深湛,内息悠長,沒有多少時間就走到了湖底,然後感覺石階穿越了什麼,又開始往上走。“嘩啦”一聲,阿靖感覺到周身壓力一減,石階上升,原來已經從水中走出。剛一出水,還沒有将貼身水靠換下,眼前陡然卻是一晃。阿靖下意識的在強烈的光線下閉了一下眼睛,然而随身帶的血薇卻是铮然彈出了劍鞘,橫在身前。“靖姑娘,這裡是他們的聖殿。方才我們已經走過他們的水底神道。”大護法碧落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阿靖的手指慢慢松開,睜開眼,習慣了室内輝煌的光線——從水底拾級而上,展現在眼前的是蔚為壯觀的石窟建築,圓拱形的窟頂上雕刻着繁複的藻井圖案和經文,石柱上盤繞着奇怪的植物和動物花紋。四壁上都有開鑿出來的巨大神龛,上面比真人還大的塑像在繁密的火炬下,石雕的臉上浮現出奇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便是幻花宮的入口聖殿。從蒼茫海的水底石階下走上來。阿靖沒有說話,逡巡的看着四壁——已經有聽雪樓駐入宮中的弟子上來迎接,她不做聲的将水靠換下,交給一邊的下屬。有些感慨地問了一句:“這般難攻的地方,你如何能帶人大舉攻破?”碧落沒有說話,顯然是忙着想進去繼續搜索,隻是淡淡回答:“自然不能從水道正門攻入,我帶人翻越絕壁包抄了後路,逼得他們從聖殿正門出逃——然後,我在水裡下了軟骨散。”他笑了笑,但是眉骨之下的眼睛冷銳如劍:“把一個個幻花宮弟子從蒼茫海打撈上來,死魚般的連反抗力都沒有。”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鏡·織夢者2:海的女兒 鏡·辟天 鏡·歸墟 鏡·神之右手 鏡·雙城 鏡·龍戰 四合院:從拿下秦淮茹開始 鏡·神寂 鏡.破軍 重生八零之小小農家女+番外 重生八六年:甜寵反派小嬌妻 荒雪原·二稿(聽雪樓系列) 荒雪原[出書版](聽雪樓系列) 鏡·織夢者 鏡·六合書·東風破 血薇 風雨 神兵閣 病 火焰鸢尾 鑄劍師(聽雪樓系列) 我的東京抽卡人生 大秦:這個皇位舍我其誰 我,潇灑哥,竟然被迫做道士 帶着三國系統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