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詭的是,還是沒有聲音。琉璃情不自禁地頓住了腳步,看着那一道反複明滅的光──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陡然有一陣極其不好的預感,彷佛知道在黑暗盡頭的東西非常不祥。手心的神器魂引也在激烈地跳動,金色的指針直直指向那一道奇特的在明滅的光。那個光裡……到底有什麼?琉璃詫異地站住了腳步,第一次感到心裡有猶豫。與此同時,她聽到一聲輕微的抽泣,然後是簌簌的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黑暗裡掉落下來。“誰?”她吃了一驚,脫口,“誰在那裡?”沒有人回答她,琉璃一時僵在那裡不敢亂動。黑暗裡,忽然聽到一聲清晰的哒哒聲,由遠及近,彷佛有人用單腳跳着輕快地走了過來。她毛骨悚然,扔掉了火折子,迅速将手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全神貫注地警惕着。黑暗裡,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麼?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全身上下都繃緊了。然而,在明滅浮動的珠光裡,她隻看到一顆珠子從不知何處而來,一跳一跳,最後停在了她的腳邊,滾了一滾,就此不動──這樣的情形實在詭異,雖然出入地宮古墓多次,琉璃還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然而畢竟身體裡留着盜寶者之王的血,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握緊匕首,朝着珠子滾來的方向前進,一路警惕。懷裡的魂引在劇烈地跳動,咔嗒咔嗒,指針拼命地指向深處。黑暗裡,隐約似乎能聽到一個女子的哭泣聲,若有若無。落足處,珠子四處滾散,彷佛有靈性似地給她讓出一條路。這種景象讓琉璃更加吃驚,一路走,一路暗中彈了彈袖中金鱗的腦袋,提醒這條小蛇打起精神來──上面的那個鲛人隻怕不肯多管閑事下來救自己,所以她隻能自求多福了。然而小心翼翼地一路走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陷阱,沒有機關,沒有僵屍也沒有棺材……隻有密密鋪滿的一地明珠。周圍悲傷的氣息越來越濃,卻沒有邪氣,幹淨得近乎凜冽。琉璃甚至開始有點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這裡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破軍的墓?空桑女劍聖應該是在這裡封印了那個冰族的魔吧?可是,又是哪裡來的那麼多鲛人淚凝成的珠子?這裡又不是南海水底!當她這麼想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了一聲幽幽的歎息。那聲歎息太過于清晰和靠近,幾乎是近在耳畔,吓得她渾身一個激靈,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同時腳尖踢到了什麼,身子一傾,幾乎跌倒。“啊!”她失聲驚呼了一聲,卻發現在黑暗裡走了那麼久後,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台階。珠光搖曳,映照着金色的台階,一級一級,通往不知何處。琉璃在台階下站住身擡頭望去,發現台階的頂端卻是黑沉沉一片,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級,也不知道通往何處。然而,那一道道反複明滅的光,卻正是從那裡發出的。到底要不要上去看看?她猶豫了片刻。就在遲疑之間,寂靜之中,忽然又傳來輕輕的一聲響,哒哒一聲,一顆珠子從台階上滾落,跳到了她的腳邊,發出柔亮的光澤──黑暗裡,又傳來了女子隐約的哭泣聲,忽遠忽近。“誰怕?”琉璃一跺腳,低低罵了一聲,“女鬼姑奶奶在古墓裡可見得多了──”再不猶豫,她握着匕首,一路沿着台階前行──是的,既然費了這麼多心血才闖到這裡,又怎能止步在咫尺?就算明知前方是死境,她也要闖過去看一看!憑着一股烈氣,她急闖前行。然而不出三十步,卻重重地撞上了什麼東西。“呀!”黑暗裡,有兩個聲音同時叫了一聲。台階盡端陷在一片奇特的黑暗裡,連珠光都消失了。琉璃一股氣疾行而前,卻沒有料到金階居然隻有那麼短的距離就到頂,一時間收足不及撞了上去。然而,在因為額頭撞痛而脫口叫了一聲後,她忽然間又僵住,轉瞬後背湧起一陣寒意──一聲歎息在耳畔傳來。有人!在這個幽深山腹裡,居然還有另一個人!大驚之下,她失聲:“小金!”咻的一聲,袖子微微一動,一道金光應聲激射而出。金鱗在黑暗裡也能視物,不等主人發令便撲了出去,用盡全力咬向對面那個詭異的敵人。然而,隻聽咔嚓一聲響,有斷裂的脆響響起在黑暗裡,金蛇瞬即掉落。“小金!”琉璃驚呼,連忙伸手去接住。金鱗在她掌心因為劇痛而扭動着,毒牙折斷,有血從張開的蛇口裡沁出。她捧着愛蛇,心底的驚駭無法遏制,想也不想地立刻拔出匕首往前劃去,希望在對方沒有發動攻擊之前将其逼退。然而,隻聽一聲金鐵交擊的刺耳摩擦,黑暗裡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女子的哭泣聲已經近在耳側。這種詭異的靜默隻持續了片刻,在琉璃的感覺裡卻彷佛過去了一百年那麼久──她幾次試圖點燃火折子,然而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什麼,一連兩次都無法點燃。她不敢第三次騰出手點火,隻好一手握匕首,一手小心翼翼地前探,朝着聲音來處的地方摸索。手尚未伸直,指尖便觸摸到了一張冰冷的臉。黑暗裡,真的有一個人在那裡!她觸電般退了一步,硬生生壓下了沖到嘴邊的驚呼。然而等了一刹,黑暗裡,對方似乎一動也沒有動。畢竟大膽,盜寶者之王的女兒深深吸了一口,往前走了一步,低聲:“你是誰?”沒有人回答,黑暗裡隻有女子哭泣的聲音。在她準備進一步舉動時,金座的背後忽然又亮了起來。彷佛有人反複地打着火石,令死寂一片的黑暗裡微微亮了亮。火光明滅的瞬間,她看到了眼前一張蒼白的女子的臉──那個女子就坐在離她不足一尺的地方。她一直在哭泣。那點光在她的眼角凝聚,然後旋即滾落,哒哒地掉落在台階上,化為珍珠。那一瞬,琉璃蓦然明白了──傳說碧落海上的鲛人墜淚為珠。坐在黑暗裡的那個女子,竟然是個頭發蒼白的垂死鲛人!可……為什麼這座山的山腹裡會困着一個鲛人?看樣子她在這裡少說也有數百年了,為什麼一直沒有死?金座後那道光芒一閃即逝,前面又恢複了一片莫測的黑暗。那個詭異的女子就坐在她面前,不停地落淚哭泣。然而在這樣詭異的黑暗裡,琉璃忽然間卻放松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方才隻有短短一瞬,她卻看到了那個女子臉上的悲哀和無助。那樣的表情令她陡然起了一陣同情,卻毫無恐懼之感。那不像是一個怨靈,和底下煉爐的光中亡魂完全不同。這是一個活着的被困的女子。“你是誰?”她低聲問,在黑暗裡摸索着,終于摸到了火折子。咔嗒一聲,這次她順利地點起了火,火光亮起,照亮了方圓一丈。她終于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伫立在這個黑暗空曠的殿堂中心的,是一個金色的高台,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鑄造而成,發出耀眼的金光。台階的盡端是一張巨大的金色椅子,雕刻得繁複華麗,椅背足足有一張高,彷佛一座屏風,方才她在黑暗裡看到的一明一滅的閃光,便是從屏風後發出。在離地三尺高的椅上,端坐着一個鲛人女子。琉璃已經闖入到她面前不足一尺之處,她卻還是靜默地坐着,一動不動。火光明滅裡,琉璃擡頭看去,隻見她雙手分開放在椅子兩側的扶手上,垂着頭,阖起眼睛,長長的水藍色頭發披覆下來,遮住了眼睛。她在哭,不停的有淚水從眼角沁出,凝結成珠,然後滾落下來。琉璃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一顫,火折子幾乎又跌落。她雖然年紀尚輕,卻自幼天賦出衆,加上天生膽大,雖然才二十不到卻早已出入過多個古墓,因此,自然也看過無數詭異的地宮景象──如果隻是在一個古墓内看到活着的鲛人,她并不會吃驚。因為根據《大葬經》上記載,一千多年前的空桑貴族喜歡用鲛人奴隸來陪葬。而鲛人壽命長久,被禁锢在地宮裡百年也未必會死去,所以盜寶者下到古墓深處開棺,偶爾見到活着的鲛人也并不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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