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青衣侍從應聲出現──那是家臣東方清,數百年前便開始追随慕容家先祖,和南宮揚、西門放和北阙塵并稱為四大心腹家臣。慕容隽将手裡的一疊文書遞給了他:“這裡有一件要緊的事,去辦吧。”精幹的家臣看了一眼文書,微微一怔:“那位藍扈公子并不是我們的敵人,為什麼要動他?”“和我們的大計無關,”慕容隽淡淡地道,用扇子敲着手心,“隻是順手除去一個垃圾而已──不必多問。”“是。”東方清領命,頓了一頓,又道,“公子,那邊又來催了,白帥的事。。。。”“關節尚未打通。”慕容隽歎了口氣,“她還是不肯替我引見。”“該死!公子,要不要給她點顔色看看?”“算了,在想其他的辦法就是。白墨宸這個人太難讨好了,别的路子我們都沒走通。除了她,還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人選。我們繼續下功夫便是。”慕容隽揮了揮手,忽的轉了語氣,“你去告訴‘那邊’别隻顧着催我們辦事──等什麼時候錢送到了,我自然會幫他們辦的穩穩當當。”“禀公子,”東方清壓低了聲音,“那邊讓步了,說可以如我們所願,将黃金增加到兩百石。并在三天後運抵葉城,不過他們想要公子的一個承諾。”“承諾?”慕容隽蹙眉,有些不快,“若不是我設法用軍糧供應的問題把西海的大軍拖住,他們早就亡國了!我說過的事情,什麼時候不算數過?”“是,”東方清有些為難,“可對方說,今年的籌款項一下子翻了一倍,而戰事也非常吃緊,所以他們覺得分外艱難。如果公子不能給出一個明确的承諾,說出什麼時候能讓白墨宸的大軍從西海上徹底撤回,回去就很難和元老院交代。”“我不是正在想法麼?”慕容隽一怔,歎了口氣,“先拖着大軍,等年底白帥歸來,我自由分寸。你先讓南宮、西門他們去籌備一下接收那兩百石的黃金,府裡急着用──這段日子是海皇祭,缇騎定然防備得緊。千萬小心。”八井坊秘訪結束後,軟轎在雨裡無聲地疾行,離開了鎮國公府。秋蟬在轎外随行,嘀咕了一句:"呀,那個楓夫人,怎麼像個鬼魂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它就覺得害怕。。。一張寡婦臉。”殷夜來在轎子裡咳嗽了一聲:“不許胡說,快些走吧!”轎夫應了一聲,一路小跑起來。離開鎮國公府後,沿着牆根兒一路走,轉出兩個街區後,便來到了一條喧鬧的小巷。這裡是中州人聚居的貧民區,遠離城市的中心,卻依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有叫賣炸糕的,有串朱果的,巷子兩邊是各種各樣的雜物攤,滿滿排了一條街,油煙味,蒸煮味,汗味和吆喝聲充斥了每一寸空氣。─那是粗野而健康的,隻屬于貧民窟的氣息。“停一下!”殷夜來忽地低聲道,“這裡是。。。。。。”“哎呀!這裡是八井坊?”秋蟬捏着鼻子悶聲罵了那兩個轎夫一句,“該死,為了抄近路,居然挑了一個這麼肮髒的地方-不知道樓裡是從哪兒新雇來的笨蛋。。。。。。”然而,殷夜來似乎沒聽到她的話,隻是将轎簾卷起一角,怔怔地看着街角的某個地方,眼神忽地變得非常奇怪。“素面一個銅子一碗!打鹵面龍須面陽春面都有!各位客官,裡面請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吆喝-─那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女人,白發蒼蒼,面容枯槁,一邊拿着爪籬在滾熱的水裡撈面,一邊對着臨街的窗口大聲吆喝。她喊得很用力,生怕外面走過的人聽不見。或許是因為長年累月這麼吆喝,她的嗓子已經非常嘶啞,聽不出半點兒女人的味道。那個小店上挂着一個蒙塵的牌匾,依稀可以分辨出是“魁元館”三個字,筆力灑脫。這家小面館已經開了有些年頭了,因為量多廉價,味道也鮮美,在葉城中州人聚居的貧民區裡頗為有名─那塊牌匾,聽說還是當初空桑元帥白墨宸親手題寫的。傳說十年前,還隻是副将的白帥遠征歸來,為了抄近路策馬經過八井坊,饑腸辘辘之下聞到了深巷裡飄出的熟悉香味,不由為之駐足。不知道是餓極了還是面的味道真的不錯,白帥一連吃了三碗陽春面,大為贊歎,還為這家小鋪子親手題寫了“魁元館”三個字,意為此店雖小,卻做的一手堪稱魁元水準的好面。按理說,被白帥贊揚過,這個小面館必會聲名大盛,高朋滿座。然而奇怪的是,這家店卻沒有從這個中州人的貧民區裡遷出,在外面另尋鋪面,依舊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這陋巷裡經營着這個隻有一間店面的小鋪。八井坊的髒亂嘈雜也限制了客源,光顧這裡的依舊還是一些挑夫,少有衣冠楚楚的座上客,生意遍也做不大。賣面條的老婦人稱安大娘,是一個盲人,一雙眼睛深深陷了下去,身體瘦弱,然而做面的動作卻極其熟練:取料,切菜,下鍋,撈面一起呵成。她的身側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男一女,忙碌而熟練地往竈裡添柴打扇,滿面黑灰如兩隻小花貓。每次瞎眼老婦撈完一碗面,小女孩兒就連忙送到客人面前,然後一邊吹着燙疼了的手一邊跳着腳跑回母親身邊,把收來的銅子放入瞎眼女人圍裙上縫着的口袋裡。她似乎極黏母親,每次一送完面,立刻就跑回母親的身畔。而那個男孩子略微大一點兒,臉上有着和年齡不相符合的剛毅表情。殷夜來怔怔地看着那一家子忙裡忙外,似是看呆了。她忽然想起了昨夜的夢魇,漫天的血色裡,那兩個拼命抱住自己的死孩子的模樣重新在腦海裡浮現出來,和面前的這一對兄妹重合起來,令她打了個寒戰。已經十年了。這一對貧苦家庭裡的孩子平安地長大,而那一對帝王家的孩子卻是如此不幸,如今怕是化成了地底下累累白骨了吧?貴賤生死如雲泥,命運的安排是如此高深莫測,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小姐?”秋蟬順着殷夜來的視線看去,“想吃面?”殷夜來仿佛驚醒一樣将眼睛從那一家破破爛爛的面館裡收回,下意識地點頭,然而很快又轉過頭看了看面館的深處─那裡隐約傳出了劈柴的聲音,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男人坐在柴房裡,手起刀落,正在劈柴。她搖了搖頭,放下了簾子,歎道“走吧。”“是,”秋蟬松了口氣,對兩個轎夫斥道,“還不快走!這裡髒死了!”轎夫重新起步,然而還不等離開,忽地聽到店裡有人大喊:“店家!再來一碗!”小女孩兒連忙跑過去,細聲細語地說:“叔叔,你前面吃的還沒有結賬呢,三碗打鹵面是十五個銅子,五個大餅是。。。。”“他娘的!”那大漢顯然是心情不好,猛地一拍桌子,咆哮起來,“不知道老子是誰麼?老子是替慕容公子辦事的。這個葉城,誰敢向鎮國公府的人收錢?”“停一下。”眼見風波驟起,殷夜來低聲喝止。轎子重新落地。然而那個小女孩卻沒有退卻,反而伶牙俐齒地回擊:叔叔這麼說就不對了,鎮國公難道就不吃飯了麼?吃了飯,難道就不付錢了麼?”“心兒,給我住嘴!”聽到炸雷般的聲音,瞎眼老婦吓得猛然一哆嗦,撈面的爪籬都掉到了鍋裡,她摸索着扶着竈台轉過身,向着聲音來處笑道,“這位客官别生氣。小丫頭不懂事,面錢就不用結了。。。。。。客官還想吃什麼盡管說。”“娘,别聽他的,他想訛我們!”老婦人想息事甯人,然而那個小女孩兒卻不依不饒,指着大漢,“他想吃白食!他都吃了三碗面五個餅了!”“小丫頭片子!吃了豹子膽了,敢和本大爺這樣說話?”被公開指責,那個肌肉結實的漢子爆怒起來。他身高體壯,站起來如同鐵塔似的,“他娘的,你要收錢是吧?”先問問老子手裡的這個東西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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