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她似乎聽到那個人在說話,聲音低沉甯靜,仿佛在追溯着往昔。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看到一滴晶瑩的淚從他蒼白的臉頰上滑落,緩慢地移動,在晨曦裡折射出奇特的光。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和震撼,似乎烙印在她的記憶深處。鲛人淚。。。鲛人淚。為什麼自己從來不記得這個東西是什麼時候得來的呢?她恍惚地想着,一種強烈的沖動使她再也顧不得飯錢的事,拔腿轉身沖出門去,對着那個快要消失在街角的人大聲呼喊:“喂!等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等一等!”然而她越是叫,那個西荒流浪者便越不停步。一個走一個追,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沿着八井坊疾走,轉眼便不見了身形。眼看一場風波平息,左鄰右舍都紛紛進來安慰,安大娘摸索着把一對兒女攬在懷裡,哆嗦着撫摸他們,叮囑:“今天可吓死娘了。。。心兒,以後你遇到這種大爺切不可再莽撞了!還有,阿康!你不要命了麼?居然去咬人家?”“其實我剛才一點兒也不怕!”安心卻擡起頭,對着後面努了努嘴,“如果那家夥真的對我們怎麼樣,陽春面也會幫我們打發掉的。是不是?”一家人一起轉頭,看向後堂。柴火間裡坐着一個男子,正頭也不台地劈着柴,手起刀落,動作熟練。安康看到地上躺着一塊柴,嘀咕道:“剛才那個家夥踹了我一腳時,是他救了我吧?”砍柴的人沒有擡頭,隻是埋頭劈柴,每塊柴都劈得無比平滑,如果仔細留意,會發現他劈的每一塊柴都正好半寸厚,直如用尺子量出來一般。對于方才的那場風波,他始終在默然旁觀,然而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顯然是蓄勢待發。如果不是方才那一男一女橫裡插手,估計他手裡的菜刀已然落在那個大漢背上了吧?“娘,這位叔叔到底是誰?”小女孩心兒歪着頭,“好多年前就跑來了,在我們家裡劈柴燒火,還租了樓上的房子賴着不走,我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他的,難道他真的隻為了每天三碗不收錢的陽春面?”“心兒!”安大娘拉了伶牙俐齒的女兒一下,“别多嘴。”無論如何,這一家裡沒有個男人撐腰,總是免不了被人欺負,而這個人幾年明裡暗裡給她們一家解決了不少難題,而且從不拖欠一分房錢,可謂是有功無過。雖然心有疑慮,又何必追根究底呢?那個人始終沒有說話,柴刀落下,又利落地劈開了一塊老木。轉出了八井坊,隻見前方的官道已經被清空,上百名官差維持着秩序,百姓擁擠地站在路邊,紛紛伸長脖子往南邊看去。“海國使臣駕到,所有人退避!肅靜,肅靜!”身穿朱衣的缇騎分兩列疾馳而來,簇擁着一架華麗的銀色馬車,馬車上垂落着珠簾,影影綽綽映出一個端坐的人影。馬車奔近,風卷來,珠簾蕩開了一瞬,露出了裡面使者的真容:竟然是一個白發如雪的老人,手持着象征海國使者的純金蟠龍節杖。“快看!是海國皇太子!”“沒見識的!别亂喊。聽說這次來的使臣不是海國的皇太子,而是搖光島主。”“島主?”“是啊。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位島主才是海皇炎汐的後裔,而現在的伏波海皇并不是炎汐海皇的血脈,隻不過是當初海皇遴選出的繼位者而已。”“啊?那豈不是和西恭帝有點兒像?”“是呀!都一樣是禅讓了嘛。”“真蠢啊。。。皇帝不給自家人做,居然便宜了外人?怎麼搖光島主是個老頭兒?”“笨!搖光島主既然不是純血的鲛人,自然要比普通鲛人老得快很多,他如今已經快兩百歲了,按照人的壽命來算,差不多是七十歲的年紀了。”“原來是這樣。。。那難怪炎汐沒把王位傳給自己的後裔了!那麼短壽,怎麼能當皇帝?”在雲荒百姓的議論聲中,車隊疾馳而來,聲勢逼人。忽然間,一道人影迅疾掠過,竟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橫穿大道!殷夜來看的清楚:來人正是方才魁元館裡的那個西荒流浪者!隻見他沿路疾走,毫不停頓,似乎是為了擺脫身後某個人的追趕,當他一步踏入官道時,一眼看到前方滾滾而來的車駕。忽地愣了一下。怎麼那麼巧?來的難道是溯源?隻是這麼一停,他便被後面追來的人給趕上了。“喂!等一下!”有個少女喊了一聲,聲音清脆,“等我一下!”殷夜來循聲看過去,隻見一個卷發少女急匆匆地跑來,撥開人群,往道路中間沖去,一把抓住了那個人,嚷道:“可讓我給追上了!喂,我說,怎麼我忽然覺得你有點兒眼熟?我們是不是哪裡見過啊?”那個西荒流浪者回頭看到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轉身便走。“喂!喂!你怎麼這樣啊?”琉璃氣得要死,叫嚷着追了上去,“人家問你呢!幹嗎跑的那麼快?我難道會吃了你麼?”街上的人忍不住都笑了,搖頭道:“現在的女孩兒啊。。。哎,真是大膽得不顧臉面。在街上一看到可心的俊俏男人,居然追了幾條街也不放。”然而笑聲未落,前頭的人群又齊齊發出了一聲驚呼:“小心!”原來,在西荒流浪者閃電般穿過街道後,琉璃緊跟着也追了上去,毫不猶豫地橫穿了官道。就在這一刹那,奔馳的車隊已經飛速而來!車夫發現前方官道上有一個女子時已經來不及勒馬,他拼命拉着缰繩,然而八匹怒馬還是拉着車子呼嘯而過。“哎呀!”琉璃一時間也愣住了,發出了一聲驚呼。在她的視線裡,充斥着巨大的馬蹄,毫不留情地迎頭踩下!“天啊!”人群爆發出了驚呼,眼睜睜地看着馬隊從她的頭上踩踏而過。“出人命了!”衆人一擁而上,想去看看那個可憐的花癡是否成了肉泥。然而奇怪的是,馬車輾過之後,官道上居然空無一人,更不曾留下什麼屍體。方才那個少女,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瞬間消失了。“天。。。難道是白日見鬼了麼?”百姓們倒抽一口冷氣,議論紛紛。殷夜來坐在轎子裡,掀起了一角簾子,方才隻有她看得真切:在馬蹄踏下的那一瞬,那個西荒流浪者忽然間又重新折返,一手拉起吓呆的少女,另一隻手在空氣中迅速畫了一個符,消失了。是瞬移之術麼?她默默地想着,忽地注意到前面疾馳而去的金車上,那個海國的使者回過頭往這邊看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什麼,搖光島主的眼神及其迅速地變了一下。風過簾落,馬車又迅速遠去。殷夜來在轎子裡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幕,她下意識地往他視線落處看了一眼。隻見外面人流匆匆,多半是販夫走卒,不見半點兒奇特之處,就在那一瞬,仿佛是直覺指引,她忽地側頭朝後看去,遠遠地隻見一個背影擠開了人群。馬蹄剛從耳邊踏下,隻是一轉眼,那個西荒流浪者已經攜着少女掠到了深巷裡。然而剛放下對方,卻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笑:“嘻,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琉璃揉着被冰得青紫的手腕,臉上卻毫無劫後餘生的恐懼表情,一雙烏溜溜的的大眼睛反而滿含着詭計得逞的笑意,隻管盯着他上下地看:“喂,我說,為什麼我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你?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那個人一時無語,微微蹙眉。是的,怎麼忘了她好歹是有點兒本事的,又怎會被區區奔馬踩死?這個丫頭還真是詭計多端,明知追不上,為了引自己現身居然不惜以身犯險。看來,自己一直都太小看她了。“别這樣胡鬧了,”他忍不住低聲道,“好奇會殺死九條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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