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微藍并沒有醒,甚至連絲毫反應都沒有,呼吸依舊均勻而平穩,面容平靜,雙手交疊着放在胸口,仿佛在災難到來的最後一瞬開始祈禱。這張面容令他覺得無端端的甯靜。霍銘洋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眼神複雜地站起身,推開周圍掉落的雜物,拉過毯子蓋在她身上。是的……她絕不能有一點事,因為這是他的使命。霍銘洋揉着太陽穴,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突突跳動,頭疼得快要裂開了。強撐着站起,走到了窗口往外看去,這一瞬他倒吸了口氣——這幢樓外,居然是萬仞深淵!窗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原本的綠樹、圍牆、道路全部消失不見,隻有一個巨大而深不見底的坑洞,黑黝黝的,宛如地獄裡張大的巨口,吞噬了這個世間的一切。而這幢樓就位于巨坑的邊緣,搖搖欲墜,随時可能傾覆——那個從檀宮擴散而來的天坑,蔓延了幾乎半個城市,居然就在這裡止住了!霍銘洋站在窗口,隔着碎裂的玻璃看着那個黑洞,神思恍偬地伸出了手。就在他試圖推開窗子的瞬間,忽然有一種劇烈的灼熱灼痛了他的手。他下意識地縮回了手,倒退了一步。“啪”的一聲,開啟了一線的窗戶重新關閉,碎裂的玻璃上掠過一道光,仿佛劍刃上的寒芒。那一刻,霍銘洋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是的!這個醫院,居然籠罩着一層結界!他再次伸出手想要推開窗,然而盡管這次有了準備,手還是在接觸到玻璃的瞬間被彈開了。巨大的力量襲來,虎口開裂,血流滿手。這是……霍銘洋定定地看了那個破碎的窗戶片刻,忽然間返身沖出了房間。外面仿佛死一樣的寂靜,沒有一個人。b樓的走廊斷裂成了數截,整幢樓的一二層都已經徹底不見了,被壓成了一堆廢墟,連同裡面的人。唯獨他所在的這個地方保吃着相對的完好,不但走廊沒有開裂,甚至連走道旁的幾個房間都還安然無恙,仿佛被某種力量保護着。奇迹,隻能用這個字眼來描述這一切吧?這裡關着的病人都逃跑了麼?或者,都被壓死在廢墟裡了?如果是逃出去了的話,可夠父親頭疼了……霍銘洋冷冷地想。沿着樓梯往下跑,跳過幾段斷裂的樓梯和台階,他來到了庭院裡。一樓的門廳已經因為坍塌而消失了,但是出口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看到外面透進來的陽光。似乎隻要跨出幾步,就會回到外面正常的世界。然而,他剛踏入陽光裡,虛空裡卻有一股力量迎面而來,将他整個人再度重重地往後推開。他撿起一塊碎裂的大理石,對着門口扔了過去。隻聽到輕微的“嚓”的一聲,那塊石頭在穿過門的一瞬間被無形的力量釘住了,就這樣停頓在了空氣裡,然後緩慢下滑,最終慢慢消失。青山精神病醫院頭頂的天空依舊是湛藍的,日光傾瀉而下。然而卻有一群驚慌的鴿子在庭院上空飛翔,一圈一圈,卻怎麼也無法逃離,仿佛有一個無形的樊籠扣在上方,令那些溫順的生靈怎麼也掙紮不脫。他緩緩吸了一口氣,明白這片廢墟已經被奇特的結界籠罩,與外面的世界割裂了開來。不要說這裡面困住的人,那些朝着外面奔跑、以為可以在坍塌之前逃出去的人,如今也都已經死了吧?當結界擴張開的一瞬,所有撞上去的人都會被消弭,沒有一個可以逃脫。可是,這一切是誰做的?“白之月”?不……如果是“白之月”的人,為了追索編号為no365的夏微藍,他們應該讓天坑繼續擴散,将整個精神病院連同裡面的人都吞噬到門的另一邊才對吧?那麼,又會是誰?是誰能在一瞬間将這裡變成一座封閉的孤島?然而,剛想到這裡,幾個刺耳的聲音卻猛地傳入了耳畔。“怎麼搞的,就是出不去?明明窗就在那裡,玻璃都碎了,怎麼會出不去?”“别莽撞,沒見剛才小孫都死在這裡了麼?”霍銘洋猛然一驚:這個醫院裡居然還有幸存者?他剛剛轉過身,隻聽“嘩”的一聲,在靠近出口的一個房間裡仿佛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上去,然後整幢樓都抖了一抖,很多開裂的地方簌簌落下塵土,不停有混凝土塊和磚落下。“别撞了……再撞樓都要倒了!”一個聲音尖叫,“我們會被壓死的!”“走開!我就不信撞不破這一扇鬼窗!”一個帶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怒吼,煩躁地四處尋找,“明明看得到外頭,就是出不去,我們難道要被困死在這裡?”“拜托你,别撞了!”看到他又抱起了一截柱子撞向窗戶,另一個人連忙上去拉住,苦苦哀求。那是一個穿着病号服的高瘦男子,長胡子長發,抓着胸口的十字架,一叠聲地喊:“你沒看到那是一扇可怕的窗麼?末日……這就是末日!我們要死了,掙紮是無用的……此刻隻能祈求萬能的主的解救!”“神經病!”那個眼鏡男人踢開了他,“我可不是和你一樣的瘋子!”兩個人争吵着,房間的地上還躺着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似乎受了傷,半邊臉上都是血,有氣無力地看着他們争論,不發一言。他沉默着,手指卻默默在地上的灰土裡劃着,吃力地在身體周圍畫出了一個奇特的符号。沒有人注意到他。那個眼鏡男終于成功地擺脫了基督徒的糾纏,扛起一塊沉重的混凝土,再度用盡全力地向着窗口撞去。同一瞬間,帶着十字架的男人驚叫着“上帝”往外跑。隻聽“轟隆”一聲巨響,猛然撞擊之後,整個房間震了一震。窗戶完好如初,四壁卻開始倒塌。“小心!”一雙手在千鈞一發之際将那個愣住的男人一把拉開。霍銘洋一把抓着那個眼鏡男人退出,房間瞬間坍塌。然而地上那個受傷的少年卻沒有逃脫,被掉落的混凝土磚石淹沒了。“你……是誰?”他的出現令這裡的幸存者都吃了一驚,那個帶着眼鏡的男人下意識地拼命掙紮,“放開我!”“别白費力了,”霍銘洋如言放開了他,皺眉警告,“再折騰下去這裡的确要二次坍塌了,對大家都不好。”那個男人喘着氣退開,看着這個忽然出現的年輕人。霍銘洋滿臉繃帶的模樣顯然令他覺得不安,他結結巴巴地問:“你是誰?”“天啊,我能感覺到您的氣場……您是個非凡的人物,一定是上帝派您來拯救我們的!”帶着十字架的男人卻情不自禁地叫起來,雙手舉向了天空,“感謝上帝,請您再顯露神力,讓羔羊們離開這個迷宮吧!”霍銘洋哭笑不得,皺眉對那個抽風的人道:“我不過和你們一樣是被困在這裡的人而已。聖心居士,請别在這裡再弄傳教的那一套鬼把戲了,都什麼時候了?”那個祈禱的男人愣住了:“你……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怎麼會不知道?聖心會的創立者,東南亞著名的宗教領袖,或者說,是臭名昭著的神棍。”霍銘洋看着他脖子上的那個十字架,冷笑,“兩年前,s城東部海岸發生了一起大規模自殺事件。宗教儀式之後,一共死了27個人,都是走入海裡溺斃的。”“我是在引導他們走向天國!”聖心居士眼裡放出了光,聲音铿锵地反駁,“你知道什麼?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就在2012年12月21日,這個秘密隻有我知道。我是在幫他們躲過末日的苦難,早日回到上帝的懷抱。”“那你自己為什麼不去呢?”霍銘洋冷然反問,“既然末日肯定要到來。”聖心居士被問得怔住了片刻,吸了一口氣,尖聲反駁:“我是上帝的使者!末日要來了,可是人類毫無覺悟,我必須留下來繼續引導下一批人到達天國,怎麼能因為自私而提前離開呢?”“是麼?聽起來真是高尚啊。可是,我聽說你讓那些自殺的信徒在死前把所有的财産都轉移到了聖心會名下,供你個人揮霍,不是麼?”霍銘洋笑了笑,“法庭也是因此而判你終身監禁的。不過因為你擅長裝瘋賣傻,所以被轉移到精神病院裡監外執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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