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布衣女子用力掙紮不脫,卻心疼自己種的花,不肯放了那隻背簍。“這可由不得你!”蔡二爺見她居然軟硬不吃,也發起怒來,冷笑一聲,“不去,就給我抓她到衙門裡去!一個尋常百姓哪裡來的禦衣黃?一定是從哪兒偷出來的!給我抓回去問個清楚!”“是,二爺!”幫閑們一哄而上,奪了她手裡的花簍,将女子圍在中間。“青天白日,你們怎麼可以誣告良家?”布衣女子見這等聲勢,知道今日難以脫身,反而站住了身,怒罵,“蔡太師又如何?花石綱弄得天下民不聊生,都是這誤國奸臣害的!”“居然敢當衆诋毀太師?”蔡二爺吓了一跳,真正發起怒來,覺得衆人圍觀下不對眼前的女子薄施懲罰不足以挽回面子,吩咐,“小的們,給我掌嘴!”左右一聲吆喝,便架起那個女子,一個小厮挽了袖子,氣勢洶洶走上前去。“誰敢!”揮出去的巴掌還在空中,人群外忽然有個聲音厲叱,言語中有一股壓迫力,讓那個小厮居然不由自主地頓住了手,“都給我住手!”衆人一時嘩然,不知道誰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管蔡二爺的閑事。轉過身循聲看去,隻見一位女子撥開人群走了進來。那個為别人出頭的女子一身白衣如雪,肩上還停了一隻白鹦鹉。她看也不看蔡二爺,徑自走到那個打人的小厮面前,手隻是微微一揮,也不見如何動作,那個小厮便慘叫着跌出去一丈遠。“你又是誰?敢來管二爺我的事?!”見攪了自己好事的又是一個女人,蔡二爺越發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憤怒得瘦臉發青,“來人,給我連着一起拿下!”随從們放開了布衣女子,轉而撲過去擒拿來人。然而那個女子手指微動,那幫随從們陡然間就覺得半身酸麻,動彈不得,紛紛叫着跌了一地,“妖法!這個女子會妖法!”蔡二爺一看讨不了好,臉色有些驚惶,想要扔下一句狠話就溜回去搬救兵。然而,眼睛在女子身上一轉就移不開,不由自主張大了嘴巴——天,今日難道天下絕色都雲集到這天津橋了?眼前這個白衣女子的容色,居然亦是清麗無雙!他心念電轉:今日可算有福,竟一下子搜羅到了兩名傾國麗色!如果拿去獻給相爺,不知道能得多少好處呢。眼珠子轉了轉,他立時叫了起來,“快給我通知府尹,這裡有妖人作亂,需派人來捉拿!”“這等事還要驚動府尹?”白衣女子冷笑起來,毫不畏懼,“信不信官府裡的人來之前,我先取了你一對眼珠子?”她手指微微一點,肩上的白鹦鹉立刻飛過去,閃電般直啄對方眼珠。蔡二爺驚叫一聲擡手捂住眼睛,還是慢了片刻,眼角那裡已經被抓裂了一道,鮮血長流。“妖婦!妖婦!”蔡二爺這下子心膽俱裂,色心全消,捂着眼睛連滾帶爬地逃了開去。“決走吧。”白衣女子走過來扶起了她,把花簍提在手裡,匆匆地挽着對方疾步走離天津橋。那位賣牡丹的布衣女子被拉着,身不由己地往前疾走,一路上隻管直直地打量着對方——奇怪,這個陌路相逢的白衣女子,為什麼看上去如此面熟昵?走了幾條街,轉入一條無人的冷清街巷。白衣女子停下來,打開了一間小鋪子的門,回頭微笑,“這裡便是寒舍了,妹妹進來坐一坐吧。”她遲疑了一下,舉步踏入。這個鋪子外頭看着門面雖小,房間裡卻是出奇的空闊。一進去隻覺滿堂花木扶疏,香氣馥郁,令人竟然仿佛置身于樹林花海之中。賣牡丹的布衣女子一下子怔住了,站在那裡定定地看着滿室的花朵——這些花,居然每一種都是稀世罕有的奇葩!便是大内皇宮、明金局裡,也看不到如此的珍品荟萃!她愕然地站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妹妹想喝點什麼?”白衣女子回身關上了門,語氣親切,仿佛對方是一個相識多年的朋友。賣牡丹的女子神色卻有些恍惚,眼睛直直地看着對方,讷讷道:“你……你叫什麼名字?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你?”“你不記得了麼?”白衣女子微笑着撫摩肩頭的鹦鹉,那隻鹦鹉正親熱無比地對着她咕咕叫,“雖然過了三百年,你看,連雪兒都還認得你呢。”“你……”布衣女子一震,脫口而出,“白螺天女?!”白衣女子箋了,眼角那一粒墜淚痣盈盈閃動,“葛巾妹妹,瑤池一别三百年,如今可好?”“三百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知道我是誰。”葛巾輕聲歎息,撫摩着身側的一株株牡丹,“自從離開碧落宮之後,我孤身流落凡世,再也設見過其他花神姐妹了。”白螺微笑,“但牡丹花神始終還是百花之王,你看,雖布衣亂發亦不掩國色。”葛巾摸了摸自己蓬亂的頭發和粗布的衣衫,不由得笑了起來。那一瞬,她濃黑的睫毛下的眼裡有無數光華流轉,一瞬間讓荊钗布裙的平民女子變得氣質高華,就似傾倒天下的皇後,竟然映得滿室的美麗花朵都頓然失色!“對不起。”葛巾沉默半晌,終于歎息了一聲,喃喃,“當年在你和玄冥被天庭處罰的時候,我沒有站出來。你會怪我麼?”聽得她忽然提起這件事,白螺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天庭的決定,一般神仙又怎能抗拒。”她輕聲歎息,“我并不怪你。”“那時候,我們看到下界的慘況,也覺得天界做得太過了一些。”葛巾的眼神裡滿是苦痛,“可是我們都太怯懦——除了你和玄冥,又有誰敢說天帝王母的決定是錯的?”“錯的就是錯的。即便沒有人敢指出來,錯的也不會變成對的。”白螺低語,“不過,妹妹無須自責。事實上我很慶幸當時你們能置身事外。那件事有我和玄冥兩人來承擔便已經夠了,不管再連累到任何人,都會令我們心生不安。”葛巾不由歎息了一聲,“整個天界,隻有你和玄冥才是真正有膽魄有擔當的——而我們,不過是一些草木人兒罷了。”“每個人都有各自堅守的東西。”白螺微笑,“在很多神祇看來,下界的凡人命如蝼蟻,但我和玄冥卻不忍以草芥視之,所以不惜以身相抗——但雖如此,我也并不認為所有神祇都應該和我們一樣。”葛巾默然,顯然是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一世,你還要去找玄冥麼?”葛巾低聲問。白螺微笑颔首,臉色甯靜平和,“那是當然。”“可是就算找到了,他也馬上會死啊!”葛巾卻忍不住低呼,“何苦……為什麼不讓玄冥好好地在下界生活,幹脆忘記一切,像普通人一樣地生老病死呢?”“死?死又如何呢?”白螺霍然回頭,冷笑起來,“死這種事情從來不曾令我們害怕,我們所怕的,反而是被這樣的‘永生’消磨殆盡所有的力量——妹妹,千百年了,你難道還‘活’得不夠麼?”為這種烈烈的風骨所震懾,葛巾怔怔以對,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是啊……白螺天女身為百花之主,畢竟和她們這些小姐妹完全不同。她所追求的,絕不僅僅是一個玄冥。而她所堅持的,又是什麼呢?“妹妹。”頓了頓,白螺轉開話題,望着牡丹花神微笑,“在我被谪入下界後不久,聽說妹妹你也犯了天規離開了碧落官,是麼?”葛巾微微紅了臉:“嗯。”白螺微笑地看着她羞澀的表情,探究,“那個人是誰?”“他是……”葛巾紅了臉,揉着手帕沒有立刻回答。白鹦鹉一直歪着頭靜靜地聽兩人對話,此刻忽然忍不住插嘴,“小姐,我知道,我知道!那人是一個窮畫匠!”“小孩子别亂插話。”白螺啐她,“你聽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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