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底。“怎麼……怎麼那麼冷啊?”剛一接觸到,琉璃猛然一顫,一意識地一松手。鲛人的血是沒有溫度的,這她并不是不知道——然而,懷裡的這個男子卻是如此的冰冷,仿佛是用冰雕出來的塑像,令她的血脈幾乎凝結。這種冷意,完全不屬于鲛人一族、甚至不屬于任何活着的生命!然而奇怪的是,即便是這種徹骨的冰冷,對她來說都是那麼似曾相識。“不管了,先弄上岸去再說!”琉璃遲疑了一下,撕下衣袖,在手掌上厚厚纏了幾圈,咬着牙,重新将那個人從海藻叢裡拉了起來。她吸了一口氣,腳尖一踩海底,整個人便輕飄飄地往上浮了起來。估計現在是退潮的時候了,頭頂的光漸漸增強,顯示着上方海水的厚度在變薄。她隐約看到幾具屍體在海裡浮沉,有些是溺斃的百姓,更多的卻是沒有頭的軀體,腔子裡還在不停地滲出一縷縷的紅色——想來那是軍艦上被斬首的冰夷的屍體,随着傾覆的船滾落到了大海,充斥了港口。琉璃抱着那個鲛人,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浮沉着的屍體,加快了速度。頭頂漸漸可以看到幾大片的黑影,那是一些翻覆、或者停栖着的大船,還有無數的小舟穿梭其間,不停地有繩索抛下海面,有人影潛入水下搜尋。琉璃遠遠地繞開了那些人,從港口外的一片荒僻淺灘處浮出水面。已經是十月的冬天,雖然佩戴了避水珠,入水不濕,然而一出海面還是覺得瑟瑟發抖。她吹了一聲口哨,隻聽撲拉拉一聲響,頭頂天空驟然變暗,兩隻巨大的黑鳥和朱鳥飛臨,盤旋在她身側的海面上。“阿黑,阿朱,我們回去。”她把那個昏迷的鲛人努力地托上黑鳥的背,然後自己跨上了朱鳥。無論缇騎統領都铎和葉城城主怎樣小心謹慎,步步防備,盛大的海皇祭最後還是以一片混亂收尾——在海國的使者面前丢了面子,白帝有些掃興,臉色很是難看,不等海皇祭徹底結束,就帶着新歡天香回了行宮。其他藩王看到鎮國公辦砸了這次海皇祭,都有些幸災樂禍:為了賠罪,隻怕這次慕容隽又要破費不少了。鎮國公府立刻出動人手清查現場,到處尋找剩下的那個落水的男舞者,也搜了冬郎所在的戲班——然而,結果卻令人震驚:那個應該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掉落在海裡的男舞者,居然還好好的在戲台角落裡躺着昏睡。鎮國公府的人把他推醒,厲聲喝問,結果冬郎卻似什麼也不知道,一個勁地說自己剛在集市裡唱完了戲,剛準備去碼頭參加海皇祭的舞蹈,居然不知為何就困得不行,一睡過頭,隻怕要耽誤了海皇祭的演出——說着就連忙站起來往碼頭跑,渾然不知道外面海皇祭早已結束,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這一切看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世上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唯獨海國來的使者,搖光島主溯源,看到這一幕卻臉色凝重,想了一想,帶着随從來到落珠港碼頭前,反複地搜尋着,看着海面。“島主,怎麼了?”随同前來的海國侍從忐忑地問,“您在找什麼?”“沒什麼。”搖光島主淡淡回答,咳嗽着轉過身,“我們回去吧。”侍從們擁上來,連忙抖開一襲皮裘裹住島主——島主有着三代之内的人類血統,所以生命是一般鲛人的三分之一,如今才二百餘歲,已經是相當于普通人的七十歲了,身體衰弱多病,在冬天被北風一吹,不出問題才怪呢。搖光島主咳嗽着上了馬車,最後回顧了一眼那片空蕩蕩的大海。——看來冒充舞者混入海皇祭的溯光,到此刻已經順利走脫了……也中,作為一個鲛人,海國的皇太子怎麼可能會因為掉落大海而出事呢?他望着潮水漸漸退去的海面,有些詫異:此刻溯光不是應該在遙遠的從極冰淵,和暗鳕一起守護着龍冢麼?他為什麼要扮成海皇蘇摩,出現在海皇祭上?萬年迢迢,離龍神的“換形”已經隻有一年不到的時間,在這樣的關鍵的時刻,作為海國皇太子的他為什麼會忽然來到雲荒大陸?——龍神轉生在即,皇太子卻離開了龍冢,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盡快禀告給伏波海皇。殷夜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星海雲庭的柔軟床榻上。純金的小簾鈎還在蕩着,紗帳外,隐約看到春菀和秋蟬忙碌的身影,還有一大幫姐妹簇擁在床頭,旁邊老鸨不停地碎碎念着什麼,走進走出地使喚下人——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仿佛是從地獄忽然間又回到了人世。“夜來!”看到她一睜開眼睛,有人大喊了一聲抓住了她的手。她吃力地看向那個淚眼朦胧的女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咳嗽着低聲:“傅……傅壽?”“你醒了?”傅壽喜極而泣,“你醒了!”登時嘩啦啦一圈人圍上來,珠圍翠繞,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美人兒,個個握着手帕擦眼淚,口裡嘟囔着:“夜來姐姐醒了?真的?沒事了吧?吓死人了……”這些都是葉城青樓裡數得着的紅人兒,無不受過殷夜來的照拂。除了國色樓的天香沒有來之外,幾乎是十大花魁全到齊了。平日如果要宴請這些女人,隻怕沒有上萬金铢一場都請不齊全,此刻卻是不約而同地濟濟一堂,莺歌燕舞,好生熱鬧。“姐姐真是福大命大,”那些美女七嘴八舌地圍着殷夜來,“我們都吓死了!”“那個浪,真的太吓人了……居然那麼高!”“是啊!如果不是城主跳下海把你救起來,姐姐隻怕兇多吉少了呢。”“是麼?”殷夜來蒼白的頰上浮起一個莫測的笑,“城主真是好人。”“是啊,姐姐昏迷了一夜,城主就在榻邊衣不解帶地守了一夜,”绛珠卻語義深長,望着她,掩口一笑,“不過,當聽禦醫說姐姐傷情好轉,即将醒來,他卻又偏偏早早的回去了,連留下見一面都不肯——還真是奇怪呢。”殷夜來默默地聽着,不置可否地咳嗽着,就着春菀手裡喝了一口藥,剛一動,肋下便是一陣劇痛。她探手摸了摸,那兒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卻有一種寒意,一直牽連到她的五髒六腑,令她體内的氣脈紊亂無法凝聚。她剛喝了一口藥,就猛烈地咳嗽起來,連忙拿過布巾捂住嘴。“小姐!”春菀驚呼着上前,“你……”“我沒事,”殷夜來均勻了喘息,微弱地笑着,示意她别在那麼多姐妹面前驚慌失措,然後把那塊布巾收到了床底——布巾上沾染的藥汁中,夾雜着點點的褐色血塊。經過這一場劇烈的搏殺,自己病勢看來又惡侖。這個在十年前就壞掉了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呢?如果不是因為他,可能今天就會長眠在那一片碧海中了吧?模模糊糊中,她猶自記得那個人來到身邊,奮力将自己從海裡托出的那一瞬。那是她失去意識前,腦海裡最後一個鏡頭——那一瞬,心裡不是沒有感動。當他在怒潮裡不顧一切抓住自己的手時,她甚至以為是十年前的歲月又回來了。而這一次他抓住了她,他們将永不再分離。可是,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的恍惚錯覺。——而他,也在她醒來之前悄然離開。是啊,怎能不走呢?他有着太多的負累和顧忌。她想起日間在街頭人群裡看到的那個少女,明麗而活潑,在大庭廣衆之下毫不顧忌地攀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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