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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第1頁)

他沒有說話,我望着别處,剛走了兩步便覺腳下忽然一空。我十歲那年,敏敏姐姐可以單手将我端起來;如今我二十三歲,他也可以單手将我端起來。我坐在他的手臂上,抱緊他的脖頸,由于身子太高而不知所措,“景弦……”然而接下來讓我更加不知所措的是,他一路把我抱進屋,将我放在了尋常置放洗臉木盆的雕花架上,我平白又高出他一截,這般居高臨下地瞧着他實在令我窘迫不已。我頗為不好意思地埋下頭,撐着雕花架想要滑下來。腳尖剛着地,他便又扶着我的腰一把将我舉高,放了回去,我還待要再嘗試滑下去的時候,他已用雙手将我抵在牆上,不準我動了。“花官。”他望着我,像我從前望着他那樣,“别下來,等着我。”他雙眸奕奕,猶如璀璨的星子,那一海星辰在他眼中旋轉成渦。我敢發誓,我認識他的那七年裡,他從未用這樣神采的雙眸瞧過我。因為這樣熠熠深情的眸子,我一旦見過,就會畢生難忘。我垂首看着他,沒有反抗之力,于是鬼使神差地點頭,“好……”得我一句承諾,他這才放心地離開。雖然我并不能想清楚他為何在意這一個“好”字,難道我在他的府邸裡凍成這般模樣了還能為逃債跑了不成?原諒我此時渾身冰冷得不似人樣,隻得胡思亂想來緩解一番。我一邊朝自己的雙手哈氣,一邊搖擺着腳丫子,想讓四肢都暖和一些。約莫過了一刻鐘,他回來了,手裡還端着一碗棕色的湯水,身後跟着一名丫鬟,丫鬟的手裡捧了盆熱水。我大概猜到他的目的,趕忙從雕花架上滑下來去接。然而事态的發展有些出乎預料,這一回我離開雕花架走了兩步,他便放下碗,上前将我抱起舉高,再次放了回去。他轉身從丫鬟捧着的盆中撩起熱巾帕,敷裹在我的手上,擡眸望着我,不言,勾唇淺笑。還算有些可愛之處他清淺一笑時的眉眼,與當年在府衙大牢中看我時的眉眼,蓦然重疊。那時候我每日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斷掙銀子,哪怕隻有一文錢,但凡能掙到銀子,讓我有借口親手捧到他的面前,我就感到無比快活。這些日子我常常因為深陷繁忙的公務而夜不歸宿,害得小春燕他不得不獨守空廟,這讓我心底十分自責。須知花神廟如今的破敗程度不是他一個十來歲的小膿包能一人承受的,缺少了我的懷抱他把不準會被凍死。是的,我們仍舊住在花神廟。小春燕說花神廟在拆遷之前勉強還能住下人,角落那處也還是可以遮些風雨。于是我倆誰也沒有搬出花神廟,仿佛都在等着磚瓦它自己修複。主要原因是我倆搬出去後也沒處可去。但這些日子我都沒怎麼在晚間回去過。概因我在做一份隐秘的活兒。那小販與我說,這東西隻能晚上挨家挨戶走趟地賣,最好是在青樓附近,那将會賣得又快又好。事實證明,小販誠不欺我。有些邪還是需要信一信的。當然,我甯願犧牲我的睡眠也要來做這個活兒的原因正在于此,我在青樓附近邊遊蕩邊幹活,總可以在結賬的那一刻沖進他的琴房捧給他看。那東西被油皮紙包裹得嚴嚴實實,裹得連我自己都不曉得我賣的是個什麼,隻聽小販稱之為《豔冊》。我估摸着是一本書,卻不知為何如此深受嫖客們喜愛。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每晚都有穩定的收入來源了,且有整整二十文,因此我自己也對它愛不釋手。那小販與我說,若是外行人問起這是什麼,我就須得說這是能夠讓一雙人兒快活的東西。聽他這樣講,我也很想買一本送給景弦,但貧窮如我,由于沒有足夠多的銀子,讓他快活的願望自然沒能實現。我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實現。想到這裡,我又忍不住地開始構想我與他的以後,上次我已将我們的孩子安排到入學堂。夜涼如水,我的思緒正不着邊際,沒注意撞到一人身上,随着我“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手裡的書也被撞翻。“對不起、對不起……”我擡頭見與我相撞的人是一名官差,趕忙跪在地上道歉。那小販教我,若是賣這東西的時候遇見官差,便記得伏低做小。其實這一點他大可不必多加吩咐,畢竟我這樣的身份,也沒本事在官差面前變出個别的花樣來。那官差似乎沒想與我計較,或者說,他看都沒看我一眼,隻跨步從我身旁走過去。但他那步子邁得不大,我眼睜睜瞧着他那一步像是要踩在我的書上,便伸手去護了一把。最後書無事,可憐我右手的五根指頭疼得沒有一根能動彈。令人窒息的是,我這樣纖瘦的指頭不僅沒有被肇事人憐惜,反倒膈住了這位差爺的腳底闆。料想他是被膈得不太舒服,才轉過頭來瞧着我。我心裡也不太舒服,也擡頭瞧着他。一會兒後他便不瞧我了,隻将視線向下移,落在我周身散落的油皮紙書上。或許是這本書的快活已溢出包裹,成功引起了差爺的注意,差爺皺起眉,随意撿了一本拆開。我不知道自己為何就被綁上了大理寺的老虎凳,聽着他們商讨究竟是打我幾闆子,還是收我銀錢了事。在這裡我必須先為自己說明一下:貧窮如我,今晚的工錢還沒結算,身上并沒有銀錢可以收買他們。與狗争食那幾年我挨過許多打,不與狗争食這幾年我也挨過三回,還是頭一回挨官差的闆子。這五大闆約莫抵得過我活這十三年來挨得所有揍。他們并沒有因為我年紀小而手下留情,也沒有因為我是個姑娘家就憐香惜玉。大概是因為我并非什麼美玉。幸好我早已習慣世人的這幅德行。在今夜之前,我以為我是個抗揍的小姑娘,挨打從不落淚,堅強得令人心疼;但今夜那第一闆子落在我的臀上時,我才知道我并不堅強,我哭得比誰都敞亮。真疼,我倒吸了好幾口涼氣才沒讓鼻涕口水和着眼淚一起掉下來。然而我的哭聲仍舊驚動了獄中所有熟睡着的囚犯。這使我尴尬得不知所措,隻能咬住手背将喉嚨口的叫喚聲硬生生憋回去。五個闆子的時間那樣短暫,卻教我覺得漫長得仿佛已走到人生盡頭。我真想讓景弦看一看我如今被打得皮開肉綻的模樣,證明我三年前與他說自己細皮嫩肉的話是真的。我沒有騙他,真的有人誇我細皮嫩肉,我也的确算得上細皮嫩肉。我想我是疼到麻木了,此時此刻腦子裡想到的竟是這件事。那獄卒掐住我的兩腮,我疼得說不出話,隻能擡頭望着他。他說,“小小年紀好的不學,竟跟着那些下三濫賣這些東西?”我像是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那般,心思全落在他要如何才肯放我出獄上。我已經很累了,想好好睡一覺。或許還該去找敏敏姐姐給我上點藥。我能感覺到汗水貼着我的臉往下滑落,幾日不曾洗的頭發也濕哒哒地黏膩在額間,狼狽至此,我竟還記得要去問小販要今晚的工錢。他應當給我加一兩文才作數,我今夜吃了這樣多的苦頭。景弦還等我捧着銅闆去找他。尋常我都是這個時候去的。我抿了抿幹澀的唇,用我自以為乞憐的神情望着獄卒,“官差大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可不可以放我出去?我的朋友還等着我……”獄卒卻說我這個樣子自己一人怕是回不去,須得找一個可靠的人來接。他們何時這般有良心,饒是我再傻也能想得通透,他們隻是想從接我那人身上敲上一筆小财罷了。可誰能來接我?大部分我熟識的人都與我和小春燕一般,窮得不相上下。稍微有點銀錢的,譬如酸秀才,他自己都快要吃不飽飯了;再稍微有點銀錢的,譬如敏敏姐姐,她家中的銀子她不能做主。再稍微有點銀錢的,我卻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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