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情,以後慢慢的準備,也不會耽誤事。當務之急,是要去找任嚣把那上造的爵位給确定了。于是,在卯時剛過以後,劉阚和母親說了一聲,抄起一把竹簦(音deng,一聲平),慢悠悠的走出了家門,沿着田間的小路,邁着輕快的步伐,朝沛縣城走去。竹簦,也就是後世雨傘的前身。據說是由魯班大師發明創造,已經有不少的年頭。沛縣距離劉阚的家,大約有半個時辰的路。劉阚也不着急,欣賞着沿途的景色,慢慢的走着。秦時的風,很清新,很舒适。路旁那一排翠柳,和着早春的風,曼妙的輕舞着,展現出不凡的風情。劉阚還沒有仔細的欣賞過這秦時的景色。來到這個時代以後,似乎就在奔波動蕩,未有過片刻的安穩。如今,用一種平常的心态,來欣賞這早春田間的美景,劉阚深覺此行不許啊。沛縣東城的圍牆,已經修繕妥當。夯土堆砌的城牆高隻有兩丈多,但是比之先前那殘破的樣子,卻不曉得好了多少。如今,沛縣的刑徒們,正在修繕西城牆。劉阚入城,就必須要由此經過,于是順路過去看了一眼。昔日的夥伴們,正在任敖的監督下,盯着纏人的雨絲幹活。“阿阚,你怎麼來了?”任敖看到劉阚的時候,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顯然,在任敖看來,劉阚如今回了家,肯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哪知道,一大早卻跑到了這裡。于是快步迎上前來,笑呵呵的和劉阚說話。“哦,一會兒要去拜望縣長,順路過來看看大家……任大哥,今天的人,怎麼這麼少?而且有不少新面孔啊。”任敖扭頭看了一眼那些正在罰作的囚徒,笑了笑,“昨晚臨時接到命令,凡青壯刑徒,連夜押赴相縣。然後,又來了一批刑徒,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罰作苦役。”轉移了?怪不得好多熟悉的面孔都看不到了!“任大哥,可是隻轉移了咱們這裡的人嗎?”任敖一蹙眉,想了想說:“那倒不是……昨天晚上是老曹和那押送的秦軍将領交接。據說是砀郡、泗水郡……反正是以泗水郡為中心,周圍三個郡的刑徒也都要求在十日之内押赴相縣。”這是要有大動作啊……劉阚正沉吟着,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扭頭看去,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人,看上去像是個書生,一頭倒在泥濘之中,掙紮着起不來。周圍幾個刑徒,連忙跑過來攙扶。任敖一見,立刻跑了過去,拔出佩劍,厲聲喝道:“幹什麼,都幹什麼?趕快去幹活,别在這兒偷懶……程先生,程先生……他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個樣子?”劉阚随着任敖跑了過去,蹲下來為那人把脈。看面孔,不過四十歲左右,怎麼這頭發竟白成了這個樣子?而且,任敖對此人的稱呼,也頗為有趣。先生,他居然稱這個人為先生?要知道,這書生不過一刑徒,怎當得‘先生’二字?“任大哥,是餓的!”劉阚很快就确認了書生的情況。一個刑徒說:“大人,我們是前日被送至相縣,哪知道還沒喘口氣,就立刻被送到了這裡。不是我們不想好好幹活,實在是沒有力氣啊……已經兩天了,我們一共才吃了兩頓稀粥啊。”任敖聞聽,眉頭緊蹙。這些人昨日抵達沛縣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按照沛縣牢獄的規矩,辰時一頓稀的,傍晚一頓幹的,一共兩頓飯。而現在,才隻是卯時。“你們先照顧着他,此事當需向縣長彙報。”任敖說着話,叫來了一個獄卒,吩咐他幫忙照看着這裡,然後和劉阚說:“阿阚,我們一起入城吧。”劉阚想了想,招手讓一個犯人過來,把手裡的竹簦遞給他。“給他撐一下吧……他身子骨不甚康健,若是讓雨水淋壞了,說不定會丢了性命。任大哥,我們走。”也不管那刑徒是如何感激的看待自己,劉阚心裡卻是暗自慶幸。一天,隻早了一天!如果晚一天的話,自己說不定也要被押赴相縣。如此大規模的調集青壯刑徒,肯定是有大動作。“這些人是從哪兒過來的?”“據說是從朐(音ju,二聲)忍過來的,本來是準備要押送三川郡,因為咱們這裡的刑徒調撥走了,縣長就請郡守大人把他們要過來了……不過你也看到了,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幹不得什麼重活。相縣也有點過分,押送過來,居然也不給他們吃飯。”劉阚詫異的問道:“這朐忍(今重慶市東北部)是在什麼地方?”任敖撓了撓頭,笑道:“阿阚,你這可真的問住我了。我這輩子,最遠也就是去過彭城,我哪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不過老曹倒是和我說了一下,似乎是在西南方向。具體什麼位置,我也不清楚……呵呵,好像距離咱們這裡挺遠的,這些家夥走了五十多天呢。”那的确是很遠啊!劉阚想了想,可是記憶中,根本就沒有朐忍這樣的一個概念。搖了搖頭,又問道:“那剛才那個人是誰?聽你剛才的口氣,似乎對他挺尊敬的嘛。”“那個白頭發啊!”任敖笑道:“那個人叫程邈,好像還是個老秦人出身。原本和我一樣,在朐忍當獄吏。不過他比我強,我是縣長私聘的人,他卻是皇帝派遣過去的官吏。”那就是說,這朐忍很可能是在六國平定之前,就已經被納入了秦國的治下?劉阚又想了一下,大緻上已經明白了朐忍的位置。想必,應該是在巴蜀一帶的城市吧。“那他怎麼……”任敖說:“誰知道呢?好端端的一下子就被打入了囚牢之中。聽那些犯人們說,這家夥神神道道的,在朐忍大牢的時候,整天的找人要書看,還比比劃劃的不曉得幹什麼。不過,那些犯人都挺尊敬他,開口閉口的程先生。我呢,也就是随着别人一起叫罷了。”“你是說,這個人識字?”“何止,聽說學問很淵博呢。”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着話。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官署門前。正遇到蕭何走出來,看到任敖和劉阚在一起,微微一怔。“阿阚,你來了啊!”“蕭先生!”劉阚微微欠身,但是蕭何卻快步閃開。以前,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劉阚一禮。可是現在,他卻是不敢了。蕭何雖然被尊稱為先生,可說到底,還是個平民。而劉阚呢,如今已經成了被秦朝官府所承認的‘士’。一個‘士’向平民行禮,有違秦朝律法。劉阚不會有事兒,可是他蕭何,卻消受不起啊。“阿阚,你可别害我啊!”蕭何讓開之後,笑呵呵的說:“這要是讓縣長知道了,最輕也要給我一個谇刑。你現在已經是上造了,以後别随便向人行禮。與法不合,與你的身份地位,也不很相稱。”劉阚一笑,“我這個上造,不過是靠賣酒得了的,蕭先生莫要笑話我了。先生的學問,在咱沛縣是一等一的。劉阚行這一禮,不是為别的,乃是為先生的學問,先生的為人。”蕭何這臉上雖然沒有表露出什麼,可眼中卻閃過一抹得意。“阿阚,你是來找縣長的嗎?”“正是!”“那你直接去吧……大人這會兒正好沒事兒,若是再晚一會兒的話,可就說不定了。任敖,你不在西城監工,跑這裡做什麼?”蕭何對劉阚說罷,詫異的向任敖看過去。任敖連忙把情況說了一遍,蕭何想了想,“這件事,我來處理吧。讓那些人停工,先回牢獄安置。我這就去找人說一下,辰時的牢飯改成粗粟幹糧……恩,晚上那一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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