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珏從小在草藥中泡大,蚊蟲都不愛咬她,離她遠遠遠。她避得了蚊蟲的騷擾卻被受不了草垛堆裡的悶熱,索性又跑到房頂上去睡。房頂雖髒,卻能望見星空明月,浩瀚的星蒼穹下人顯得十分渺小,她心裡的那點事看起來也似乎弱得不值一提。千古多少英豪,最後還不都成了這星空下的一粒塵埃消失得無影無蹤。今天是萬俟雅言的天下,千百年後,她們又都在哪?了無影蹤。萬俟珏躺在房頂上手枕着頭,長歎一聲,道出一聲感慨:&ldo;人生百年轉瞬逝,千古英豪黃土中。&rdo;&ldo;撲哧!&rdo;有人一聲笑噴,又翻上房頂,說:&ldo;你這人半夜不睡覺,發什麼感慨!&rdo;萬俟珏扭頭望去,又是那個苗族姑娘。她壓低嗓音,模仿男聲問道:&ldo;姑娘不也沒睡嗎?&rdo;她本身的嗓音不錯,壓得再低,聲音也透着些細膩,不僅不難聽,還透着别樣的誘惑滋性。她見那姑娘盯着自己的臉看,眉頭一挑,問:&ldo;姑娘,在下的臉上長有花麼?&rdo;那姑娘的臉上漾出個爽朗明媚的笑容,說:&ldo;有花。&rdo;明眸皓齒,皎如天上明月。萬俟珏心道:&ldo;她的模樣生得倒不壞。看她這笑容,落落大方,生性偏屬利落豪爽。&rdo;但她也明白,自己被調戲了。她本想回敬一句&ldo;姑娘的臉上也有&rdo;,一想,顯得輕薄,又不是她太極宮裡養的那些床侍可以随意打情罵俏,當即噘噘嘴,皮笑肉不笑地扯兩下臉皮,抱着自己的那支破笛子躺在房頂上閉目養神。那姑娘在房頂上坐了會兒,見萬俟珏似是睡着了,便翻身躍下房,回房睡去了。萬俟珏睜開看了眼頭頂的天空,便閉上眼靜靜地睡了過去。一身落拓破爛的好處就是睡覺踏實,仰面八叉地睡在大馬路邊都不會有人打她的主意,太窮了,搶劫的都不好意思找她下手,她從乞丐面前過,乞丐還得擔心她會不會去搶&ldo;生意&rdo;。萬俟珏的身上也确實沒錢,就算把她剮了,也搜不出三兩銀子。她沒帶分文上路,這一路行來,盤纏都是自己掙的。趕路的時候,遇到山雞野免逮兩隻挂馬驢上,遇到城鎮就拿去換些銅錢,沒有錢住宿,找家賭坊,赢幾兩碎銀子。錢銀有多的時候,便贈給那些無依無靠的孤寡老弱,總之身上絕不留超過五兩銀子。清早萬俟珏翻下房頂,自己去井水打水洗了臉,晃回酒樓裡要了兩個白面饅頭和一碗豆漿。昨夜那幫人賭博到拂曉才散,此刻的小店就像剛散盡硝煙的戰場,狼藉又帶點殘寂。萬俟珏捧着豆漿碗坐在角落慢悠悠地喝着,她吃飯向來慢,慢條斯理的。樓梯上下來幾個人,萬俟珏感覺到有視線朝自己投來,她擡眼一看,又是那個苗族姑娘。那姑娘看着她,對上她的目光,嘴角又露出笑容,一個淺淺的小梨渦很是好看。萬俟珏抱以一笑,又埋頭與身前的饅頭奮戰。那姑娘的笑意更深,她下樓後,徑直來到萬俟珏的那張桌子坐下,笑意吟吟地看吃萬俟珏饅頭。萬俟珏被盯着看得不好意思,問:&ldo;我的臉上有花麼?&rdo;那姑娘笑不可遏地答句:&ldo;饅頭上有花。&rdo;她就沒見過吃饅頭還吃得這麼&ldo;講究&rdo;的人,兩個饅頭非得慢慢地掰碎了用筷子夾着吃。這些中原人還真是各有各的怪。她又道:&ldo;昨晚讓你在房頂上睡一宿,真不好意思。&rdo;說是不好意思,她一點罪惡感也沒有。這店小,就一間上房,委屈誰也不能委屈自個兒,她要住,隻好讓别人睡房頂去。2020、…萬俟珏淡淡地答句:&ldo;房頂涼快,還有星星。&rdo;她的眼珠子一轉,問那姑娘:&ldo;房裡有蚊子嗎?&rdo;她早聞到這姑娘身上一股藥味,和她小姨的師姐呼延師師身上的藥味如出一辄,都是用毒的貨。這類人,蛇鼠蟲蟻見到都得避,哪來敢湊過來咬呀。那姑娘搖頭,說:&ldo;蚊子不咬我。&rdo;萬俟珏假裝不爽悻悻地&ldo;哼哼&rdo;兩聲,埋頭喝豆漿。完了,買單,騎着她的小毛驢晃悠悠地朝逍遙城裡走去。逍遙城裡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比幽岚城還要熱鬧。這裡的建築不同于幽岚城裡的建築般中規中矩,幽岚城的建築都有統一的制式和要求,整體建築風格是大氣穩重。逍遙城則不同,這是華君一手打造的銷金窟黃金城,處處雕镂畫棟金碧輝煌,豪華氣派,黃金滿地。萬俟珏沒有落腳的地方,也不打算和誰聯系,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晃。逍遙城是三國交界的貿易重城,又是聞名天下的煙花風月場所,來往商販、巨富及來此享樂的達官貴族多不勝數,在此謀财求富貴的三教九流也為數衆多。黃金之地,自然得有重兵鎮守。大街上,幾乎每隔幾十丈就有一座治安亭,差役和身着重甲的巡防衛來回巡邏。據萬俟珏所知,銷金窟是在城西,那裡是煙花柳巷,歌舞茶肆都在那一帶,那一區要到傍晚才開門營業,直到天亮才閉門。城東和城西則是貿易集市,來往的商販都在這裡進行買賣交易。萬俟珏逛去了城東的買賣貿易集市。貿易易市分為兩條大街,蓋的都是三四層樓高的大房子,這些鋪面都極大,貨物極全。貿易集市的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廣場,是零散戶自由交易的地方。牛羊馬匹,毛皮織錦,錢米油糧在廣場上都能看到有買賣。天色尚早,不到辰時,貿易集市上就已是人擠人,萬俟珏騎的小毛驢讓人擠得都不走了。這也難怪,走道都得從人縫裡擠過去,她從鄉下老農手裡買的小毛驢哪見過這陣仗,腿肚子都吓哆嗦了。萬俟珏想給毛驢找個地兒拴起來,她進入邊上的一間茶樓,說要拴毛驢,夥計一看她穿得一身破舊,直接手掌一揮,連聲轟道:&ldo;去去去!沒你的地兒!&rdo;萬俟珏抛出一兩碎銀子給他,問:&ldo;現在有地兒了嗎?&rdo;那人接過碎銀子,一辯銀色,立即改口,說:&ldo;有錢就有地。&rdo;麻溜地牽過毛驢遞給萬俟珏一塊号牌,又給毛驢脖子上套上相應的号牌,牽去馬廄去了。那人一轉聲,就小聲嘀咕:&ldo;一匹破毛驢誰稀罕要你的啊。沒見識的鄉巴佬,呸!&rdo;萬俟珏真懶得和這夥計計較,誰才是沒長眼的鄉巴佬啊。看人就看一身衣服?她沒有毛驢礙事,一轉身,擠人堆裡去了。滿地都是豐盛的物資,萬俟珏看得兩眼直放光,到處看這些物的成色問價格,再對比這集市上問詢到的價格和底下的官吏報上來的差格分差,對比逍遙城和别處貨物的價格分差,小算盤在肚子裡撥得噼裡啪啦響,眼裡泛出的光亮猶如天上星辰。這些日子在江湖上受的打擊在這些貨物面前立即變得什麼也不是了,得心應手的感覺又回來了。什麼貨,什麼成色,什麼價格,什麼市場,她心裡一清二楚,是不是按照正常行情在走,為什麼有些貨在這裡便宜有些貨在這裡貴,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萬俟雅言教她治軍管理朝政,華君教給她的則是天下經濟财物。華君總說:錢是根本,一個國家強不強大,首先看的就是有沒有錢。沒錢,怎麼養兵?怎麼養民?沒錢,你連仗都打不起!&ldo;兵馬未動,糧草先行&rdo;,打仗打的就是錢。糧草沒備好,兵馬根本動不了,動了也得餓死在路上或前線。她小姨為什麼對她娘親那麼敬重,就是因為天下的錢都裝在她娘親的腦子裡。為什麼打仗?還是為了錢!攻城奪地搶地盤,說白了也不過是為了那些土地上的資源,那些資源就是本錢。土地、人、草、木都是錢乃至一山一石都是财産。幽岚城的江山基業就是構建在這些之上。這些貨物看似不起,實則為帝國的經脈。貨通、民富、兵強則國安。這話,也是華君對她說的。萬俟珏在集貿市場上轉悠,晃蕩得如魚得水。她在路上趕路,沒錢安全,誰都不打她的主意。到了逍遙城這寸土寸金的地兒,她要是沒錢,晚上估計連大街都沒得睡。想再像昨晚那像睡房頂?看巡邏的不把她當成賊捉進大牢裡嚴加拷問才怪。睡大街?瞧這些巡邏的多得跟幽岚城裡有得一比,到晚上看到她孤身在大街上晃,免不了會逮來盤問一通。她身上又沒尋常人家的戶藉冊,整個一沒名沒姓的遊民,人不把她往大牢裡抓往哪逮?所以,麻溜地,趕緊掙點銀子晚上找家大點的酒樓落腳才是正理。萬俟珏在這集市上玩起了搗騰買賣。沒本錢沒關系,滿大街都是正在談買賣的還愁找不到财路。她先幫人做中間人談買賣抽提成。憑她那三寸不爛金舌加上精準的眼光和對行情的了若指掌,先把賣家說通,答應如果能照她說的價格賣出去,願給她一成分成。待見到有買貨的買家,先是攀談了解人家的購買意願和販至何方,再從貨物成色價位去替人分析,再幫人看貨。如果那人能購買如願,給她幾兩銀子賞錢。她再把買家拉到賣家那,一揉一搓,買賣談成,錢到手。萬俟珏打從五歲起就讓她小姨逼得她向她娘親投錢做生意、學做買賣,十幾年下來,生意做得可精了,她私底下開的鋪子和經營的買賣那可是日進萬金。談起生意買賣,就連這些跑過幾十年江湖的老買賣人對她也不得不服。萬俟珏要賺這點碎銀子,就跟玩兒似的。晃悠兩個時辰,手上拎的那個破布袋子裡裝了好幾十兩大小不一的碎銀子。大的有五兩十兩的,小的有一兩二兩的,布袋子一晃,裡面咣咣作響。錢雖少,但萬俟珏覺得老有成就感了,跑到天邊的自信又回來了。她武功比不上那些絕流高手,也沒那以一敵百的戰鬥力,賺銀子的本事總是有點的,至少也不是那樣一無是處嘛。萬俟珏自我安慰着拎着大袋銀子繼續晃悠。這不有了幾十近百兩銀子的本錢,她打算弄點東西做倒手買賣,先賺點錢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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