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泱走到萬俟珏的身後,朝那卷帛書上一看,比劃一句:&ldo;何出此言?&rdo;萬俟珏把自己的見解向商泱簡單地說了下,又問:&ldo;師傅是從哪裡得到這書的?&rdo;&ldo;琉璃祖傳。&rdo;&ldo;我聽人說她是狐仙的後裔。&rdo;商泱搖搖頭,磨墨在紙上寫下句:&ldo;我祖上是百年前移居此島,百年前這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琉璃祖上是修仙的玄門中人,在這島上已經生活幾百上千年。&rdo;萬俟珏想了下,問:&ldo;在那什麼福天洞地裡?那這麼說琉璃是師傅的師傅?&rdo;商泱搖頭,寫下一句:&ldo;琉璃是我的啟蒙,真正的學識都在那些古藉裡。&rdo;琉璃性子好動奈不下心性細細研究琢磨,就把書全給了她讓她研習,學通了再教琉璃。琉璃父母臨終前把畢業修為功力都傳給了琉璃,那時琉璃還是一個嬰兒,在她外公發現琉璃之前,琉璃一直被她父母生前所訓養的一隻狐狸撫養,所以沾了許多野生天性,更願意呆在山林之中而不大多願意與人打交道。商泱看得出萬俟珏對琉璃的身世來曆好奇,江湖中人都好奇,包括殇情宮裡的人,但這些也算是殇情宮的秘密,她不願多提,至少現在還不到告訴萬俟珏的時候。&ldo;你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出海屠龍。&rdo;&ldo;屠龍!&rdo;萬俟珏震驚地擡起頭,問:&ldo;神龍?雕刻在房梁上的那種?&rdo;商泱又爬上梯子,找了本玉制的玉簡下來。這玉簡和古代常見的竹簡沒什麼大不同,就是材質竹由換成玉。萬俟珏翻開一看,是本記事紮記,還配有圖,畫的好像一種像龍的蛇。萬俟珏先看完那幾排字,說的内容是在仙山以行半天路程的地方有一片長滿礁石的海域,這裡生長着一種龍。他聽聞這種龍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就召集人去獵龍,當然,過程十分危險,最後人死得隻剩下他一個,那龍也傷重不支而亡。他又累又渴又餓奄奄一息,躺在龍血中的他以龍血充饑,然後睡了過去,等他一覺睡醒,發現自己的傷全好了,容光煥發精神百倍。萬俟珏看到這裡頓了下,問:&ldo;這龍血能起死回生?&rdo;商泱點頭,寫道:&ldo;大概能。&rdo;萬俟珏覺得如果那人沒死,喝了龍血肯定還有下文,于是追問道:&ldo;然後呢?然後這人怎麼樣了?師傅,你怎麼有這本紮記?&rdo;商泱默默無語地看着萬俟珏。這孩子愛刨根問底的性子能不能改改?&ldo;師傅。&rdo;萬俟珏抱着商泱的胳膊撒嬌。商泱更是無語。這死纏爛打的撒嬌比刨根問底還讓人無語。萬俟珏見商泱沒反應,她就要自己去找。商泱趕緊把萬俟珏從梯子上拽下來。這裡的書都是從福天寶地裡運出來的,萬俟珏貿然去翻,讓琉璃知道還不滅了她。萬俟珏可憐巴巴地看着商泱,撒嬌道:&ldo;師傅,你就告訴我嘛!我看這些書全是古書,人家好奇嘛。&rdo;&ldo;好奇你也不能看。&rdo;琉璃的聲音突然自外面飄來,跟着她就晃進了屋。琉璃對商泱說:&ldo;你這是引狼入室。&rdo;她又對萬俟珏說:&ldo;你住的地兒不在這裡,這是殇情宮禁地,除了我和你師傅,誰進來都是違反宮規,殺無赦!你是頭一次來不知道這宮規,這一次不怪你,趕緊走。&rdo;她一邊說一邊爬上梯子,往放那本紮本的地方一瞅,頓時悻悻地瞥一眼商泱,說:&ldo;我就知道你會給這小王八蛋看。&rdo;她對萬俟珏說:&ldo;這是我家祖普,你也看?&rdo;萬俟珏笑,&ldo;你家族譜還記這事兒啊!哈哈,像山海經。&rdo;琉璃怒,說:&ldo;像山海經怎麼着?這還能救你姨的命!我告訴你,喝了這龍血,當心你小姨變妖怪?&rdo;萬俟珏說:&ldo;變妖怪?你家祖先裡好像就有人喝了這血吧?怎麼他變妖怪了啊?那你變妖怪沒呀?哎呀,我忘了,你是狐仙的孩子!&rdo;商泱見這兩人吵起來了,無奈地搖搖頭,去到偏廳。啞仆已經把午飯送上來,她自顧自地吃午飯,不理會兩人。可她沒想到,萬俟珏一會兒就跑過來了,像條搖着尾巴的小狗似的蹲在她的身邊問:&ldo;師傅,喝了那龍血會不會真的變妖怪?&rdo;商泱比劃句:&ldo;你看琉璃像妖怪嗎?&rdo;萬俟珏頓時放心,笑道:&ldo;也是,師傅也舍不得我小姨變妖怪。&rdo;拉開椅子,坐在商泱的對面開始吃飯。沒備她的碗筷,她挪出一個菜盤擱自己面前,直接用手抓着吃。商泱看到萬俟珏這副乞丐般的作派,默不作聲地低着頭繼續吃飯,全當沒看見。琉璃過去就要拽萬俟珏的脖子準備把人拽出去,萬俟珏哪肯,不停地偏頭扭腰,屁股貼在椅子上死活不肯挪開。琉璃怒,突然一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重手拍出去,一巴掌拍在萬俟珏的後腦勺上。萬俟珏&ldo;啪叽&rdo;一聲,整張臉都撲在了面前的盤子裡。商泱聽得這動靜,吓得頭一擡,赫然看到萬俟珏滿臉湯水油漬地從湯盤裡擡起頭,抿緊嘴,小臉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顔色比天邊的雲彩還要多變,憤怒而又憋悶的小樣,和小時候如出一辄。商泱好笑地輕輕勾勾嘴角,露出一個極輕淺的笑容,把自己擦汗的絹帕遞給萬俟珏擦臉。萬俟珏這時已是運轉十成内力蓄勢待發,看到商泱笑了,還朝她遞來絹帕,趕緊散功,樂呵呵地接過商泱遞過來的手帕擦臉上的油漬,剛才的怒焰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能看到師傅笑,狼狽點就狼狽點吧。她笑呵呵地說:&ldo;師傅笑起來真好看。&rdo;話音未了,突然底下的椅子&ldo;嘎吱&rdo;一聲,這人踢飛出去。她毫無防備之下,身子猛地往前一撲,下巴嗑在桌子上,跟着整個人仰面八叉地摔在地闆上。萬俟珏怒!剛才那一岔事她看在師傅的面子上已經不和琉璃計較,琉璃還來捉弄她!她一躍而起,疾風驟雨般地朝琉璃攻了過去。商泱把倒地的椅子抽起來,然後,繼續,吃飯!萬俟珏是她的徒弟,也是琉璃選的傳人,這屋裡的東西或許有天會全部交給萬俟珏,但現在還不到時候。4646、…在商泱的屋子裡打架,萬俟珏放不開手腳,她怕把商泱的東西打壞。這無關這些東西的價值,而是在于這些東西屬于誰。像她娘親擺在乾元宮裡的東西,哪怕是一個夜壺都不能随意打破弄壞,商泱于她來說也是一樣,她心裡寶貝商泱,有關商泱的一切也都跟着寶貝起來。她放不開手腳,琉璃卻是肆無忌憚,沒幾下就把她擒下,扔出了雲霧宮。萬俟珏摔倒在地上滾了幾圈,被琉璃制住的穴位受這撞擊之力解開了,她爬起來,赫然看到上琉璃宮的台階上突然多出十幾名殇情宮弟子把守,這才擡腿就被攔住了。&ldo;大師姐,雲霧宮是禁地,您不能上去。琉璃大管事剛才吩咐了,若您闖上去,格殺勿論。&rdo;萬俟珏整整衣衫和頭發,朝那幾名弟子抱抱拳,跟着就聽到秦鳳軒的聲音傳來:&ldo;珑兒。&rdo;萬俟珏回頭,看到一身青衫的秦鳳軒站在不遠處,她應一聲,趕緊幾步奔到秦鳳軒的身邊,乖乖地行禮喊了聲:&ldo;見過師祖。&rdo;秦鳳軒擺擺手,把萬俟珏領到一處僻靜的懸崖邊。秦鳳軒往青松下的岩石上一坐,說:&ldo;來時我去見過雅丫頭。&rdo;萬俟珏趕緊問:&ldo;小姨怎麼樣?曾師祖這次前來是為了小姨?&rdo;秦鳳軒莫測高深地看了眼萬俟珏,說:&ldo;我聽說你喜歡商泱?&rdo;萬俟珏幹笑一聲,心說:&ldo;怎麼這事已經人盡皆知了呀!&rdo;秦鳳軒問:&ldo;你可想過子嗣後裔的問題?&rdo;萬俟珏的神情一正,頓時收起那副嘻笑的模樣,正色說道:&ldo;想過。&rdo;神情也轉為凝重,說:&ldo;我背負着傳承的責任,是一定要給萬俟家留個後的。衆人都認為我的夫婿也隻在羽弗或韓家挑選。師祖,珏兒在這裡給你透個真心話,這兩家我都不想選,若非要選,我必然不選羽弗家。&rdo;秦鳳軒問:&ldo;為什麼?&rdo;。萬俟珏端身在秦鳳軒的跟前跪下,說:&ldo;我知道羽弗麟一直想娶我,他是您的曾外孫,又與我從小一起長大,但他不是珑兒看中的人,即使他娶了我,我和他沒感情,不可能恩愛,這是為羽弗家好。&rdo;她說完,重重地朝秦鳳軒連叩幾個響頭。秦鳳軒目光如炬地盯着萬俟珏,神情中透着少有的凝重。當今幽岚城以羽弗家和青罡、韓律為首的韓家權力最重。韓律的兒子韓道無權無職,一閑散公子哥,容易被掌控,一旦萬俟珏招韓道為婿,韓家和青罡的北營二十萬兵馬盡歸囊中,韓道對萬俟珏來說是個最适當的人選。羽弗家權重,誕有有羽弗麒和羽弗麟兩子,兩子如今都掌兵權,且勢如虎狼,萬俟珏對他們兄弟倆不可能不存戒心。如果萬俟珏不選攏羽弗家,就勢必會借韓家的力量打壓羽弗家、收攏兵權重新分配。以羽弗家今日權勢以及羽弗麒的性情,斷不願交出兵權,勢成水火再所難免。如果萬俟家的下一代出在羽弗家,形勢就會大不一樣。秦鳳軒又問萬俟珏一句:&ldo;你如果選夫婿,又置商泱于何地步?難道想左右逢源?&rdo;這問題比萬俟珏選誰為夫更嚴重。萬俟珏身邊如果有其他人,商泱一定會走;萬俟珏想要留住商泱就必然身邊留不得其他人。那麼萬俟珏隻有一個選擇,留子殺夫,這不僅會是場人倫悲劇,更會是一個家族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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