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時順着蜿蜒的小路往鎮上走去。睡不着的時候他通常會去鎮上逛逛,或者去虛無峰下的一處小山坡上,那裡有一片桃樹林,很少人會去那裡,他正好落得清靜。葉清時走到那片桃林中,悠然的月光将地面照得斑駁影綽,在這裡既能看到白龍鎮,也能看到漫天的繁星。葉清時順着小路前行,看見前方的空地上有人在練劍。那柄劍劍身粗曠,看起來剛勁有力,舞劍人身形矯健。那人見了葉清時,也是一愣,停下了動作,“真巧。”葉清時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孫景文,還是這麼個詭異的時辰,“白龍鎮有先祖布下的結界,鎮裡葉氏的後人功力會有增強,外來人則會被抑制,你在這裡練劍,不是明智之選。”他的聲音淡淡的,褪去了白天時候的冰冷,像柔和的春風,拂過心間。孫景文一笑,“我就是睡不着,随便打發一下時間。你也是夜深難寐嗎?”孫景文說着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往身側拍了拍,邀請葉清時也坐過去。葉清時走了過去,孫景文看着他,總覺得他不如白天的時候看起來那麼穿戴得規規矩矩,少了那麼點仙氣,反倒讓人覺得好靠近一些,臉色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孫景天擡頭望望旁邊那條山間小道,一直蜿蜒到虛無峰的最高處,上面已經隐沒在飄渺的雲層之中。“你住在那個上面嗎?”果真像個仙人,住的地方也是仙氣飄然。“嗯。”“你一個人?”“嗯。”自從爺爺在他十四歲那年過世後,虛無峰就再沒去過中秋,人月兩團圓。葉清時理應到葉府吃團圓飯,天色有些陰沉,他比平常更早的來到了葉府,私心是想早點見到某一個人。葉清時來到葉府的時候,下人才剛開始張羅,離飯點還有很久,他忽然很想知道,孫景文在葉府住在什麼樣的地方。他穿過正廳,反正葉府裡的人多對他視而不見,他在葉府也有自己的房間,是小時候住的一間廂房,很久沒去過了,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積了灰。在别院的客房裡轉了一圈,完全沒看到孫景文的身影,如果不是住在客房,那便是和葉家的人住在一起,葉清時有點不高興,向葉清晚住的小院走去。剛走進廊亭裡,就聽見兩人打鬧的聲音,葉清時走下台階,來到庭院中央的花園裡,葉清晚笑嘻嘻地跑出來。原來孫景文住在葉清晚的小院裡……孫景文一手舉着宣紙,一手拿着毛筆,從屋内追了出來,“葉清晚!你給我站住!看我怎麼收拾你!”“哈哈哈!”葉清晚一邊跑一邊笑,差點沒撞在葉清時身上,看見葉清時,他也是一愣,“哥哥,你怎麼來這裡了。”孫景文也停下了腳步,葉清時看着他,臉上被墨水畫了兩撇大胡子,眼睛上還被畫了一個黑眼圈,孫景文有些不好意思,收起手裡的紙和筆,對着葉清時尴尬地笑着,“清時你來了。”葉清時還是那副一絲不苟的裝束,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其實,從小就很羨慕葉清晚,他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擁有他想得得不到的東西……葉清晚咕哝道,“哥哥你不要随便亂闖别人的院子啊,一點禮貌都沒有。”葉清晚長得很漂亮,連生氣起來也很漂亮,葉清時就不同了,整天陰沉着臉,村裡的人對他是又敬又畏,雖說葉清時也很清秀,但往葉清晚身邊一站,總覺得遜色那麼幾分。被葉清晚一陣數落,葉清時也不知道回什麼,一陣沉默,最後還是孫景文打破了這尴尬,“哎呀,該去正廳了,”他推推兄弟二人,“你們快過去,我去清洗一下就來。”葉清時和葉清晚一路無言,對于葉清晚來說,這個所謂的哥哥還沒有孫景文來得親,從小就冷冰冰的,自己找他玩也是愛理不理的樣子,雖然說不上讨厭,但也談不上喜歡,他覺得葉清時對他也是一樣。晚飯過後,天空終于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天公不作美,掃了一大家人賞月的雅興。葉清時看着窗外,心想着等雨小一些再回去,或者在葉府借一把傘具。葉淮卻發話了,“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外頭山路泥濘,清時你今晚就在這裡住一晚吧。”姨母哼了一聲回了卧房。“是。”葉清時被安排在了客房,看來他曾經的房間的确是不能住人了。他站在床邊負手而立,望着雨滴從天空簌簌地垂落,天空烏雲密布,看不見月亮。中秋月圓之夜,所有人都在和家裡人團聚,葉清時有時候會想,如果他的母親在會是什麼樣子,也會像父親那樣不喜歡他嗎,或者爺爺還在就好了,這樣他也不至于在這樣的節日裡還是一個人。第二日清晨,天氣稍稍放晴,雨水順着潤濕的屋檐緩緩滴落。葉清時路過葉清晚的院子,剛好透過書房敞開的窗戶看到了認真練字的孫景文,昨日裡葉清晚的不悅讓他駐足在廊亭之外,不知道孫景文也喜歡書畫還是因為葉清晚才喜歡呢,一想到後一種可能,葉清時心裡就莫名地難受,他握了握拳頭,這時孫景文剛好擡頭,葉清時立刻轉身離開。“清時!”孫景文追了出來,“來都來了,幹嘛不進去啊。”話一出口,又覺得多餘,昨天葉清晚那态度不是将葉清時拒之門外嗎。“其實清晚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想你在來的時候讓下人通知一下。”“嗯。”孫景文怎麼覺得越描越黑,他一把拉住葉清時的手臂,“我剛寫了一幅字,清時你來看看。”葉清時不前,他倒不是怕葉清晚多不高興,隻是對他來說,葉清晚那種态度,日後怕是再邀請他他都不想踏足這裡了。孫景文以為他忌憚葉清晚,不依不撓地将他往院子裡拖,“來嘛來嘛,清晚一大早就出門了,我們老是在比誰的字更好,你剛好來評一評。”葉清時被他拖至書桌前,案桌上厚厚的一疊宣紙,全是字畫。“你也喜歡書畫?”葉清時拿起一張審視。“畫不怎麼在行,字我倒是很喜歡,以前學武的時候就用這個作樂,想不到清晚也喜歡,我們一拍即合。”葉清時一笑,想不到孫景文平日裡大大咧咧,還喜歡這些東西。“你看看這個,覺得哪個好。”孫景文拿起兩幅字給葉清時看。兩人的性格從書法風格上就能分别出,孫景文的字剛勁有力,一筆一畫的十分規矩,葉清晚的字清麗飄逸,俊秀怡然,很難說哪個更好,孫景文喜歡寫隸書,而據他所知,葉清晚是各種書體都精通。“我實在辨不出,各有千秋吧。”孫景文哈哈一笑,“連清時都會說些客套話了。”随即拿起一支筆,抽出一張白紙,“清時也來試試?”葉清時搖搖頭,“我的字不好的。”“有什麼關系,寫來看看嘛。”葉清時拿筆在那頁白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中規中矩,也不是不好,隻是比起那兩人的,的确是差了許多。孫景文一笑,“清時可以找我多練練字。”說着拿起筆在葉清時寫字的旁邊也寫下了葉清時三個字。他一筆一畫地寫得很認真,葉清時看着他專注的神情,側臉猶如刀刻一般很好看。“我能叫你景文嗎?”“诶?你不是這樣叫我的嗎?”說着他收起筆,拿起那張紙将墨水晾幹,“你當然可以和清晚一樣叫我啊。”待筆墨晾幹後他将紙疊了起來,塞在了葉清時懷裡,拍拍他的胸口道,“呐,送你的。”虛臾水洞。葉清時坐在石桌前,拿起那日孫景文塞給他的字,仔細地端詳,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那人的笑顔又浮現在他眼前,好像為他平淡壓抑的生活帶來些光亮,那人待人很好,但又好像待誰都很好。葉清時站起身,近日鎮上鮮有妖怪來擾,他也落得清閑。拿起孤鳴,隻身下山。來到那片桃樹林的時候,竟然又碰到了孫景文,他坐在那塊大石頭上,雙手拿着一片樹葉在嘴裡吹出不知名的曲子。“景文。”孫景文回過頭,葉清時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孫景文每次看到他,都會有一種難以靠近,超然于世的感覺,可是真正和他相處時,又覺得他其實是個不懂人情世故,喜歡把事情都藏于心底的人,總覺得,他看起來,好像被各種條條框框束縛着,不似清晚那樣開朗輕快。“你好像很喜歡來這裡。”“一個人的時候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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