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說。他知道?對,他送她回家過。“那你的車放在這裡可以嗎?”他說:“可以,這裡有監控。”她點頭:“那我先回去了。”下了車之後,她抿着嘴,轉身離去。剛走幾步,他喊道:“宋元。”她回頭。他微微擡起頭,燈光照射到他的側臉,顯得很柔和。“回去注意安全。”宋元笑:“好的。”她知道他的目光還在,腳步不敢停留繼續向前走,拐彎就是她所住的小區大門。經理是公司裡一個值得八卦的人物,不管是他的工作上還是生活上。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别人的生活再怎麼精彩也不過是别人的而已,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是一樣花費過去。一天的早晨,她剛到公司就看到許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宋元并未看出她有什麼不對勁,說:“你怎麼來這麼早。”她笑着回答說:“今天起早了。”宋元淡笑不語。直到中午下班,她才聽到許琪跟經理提出離職。她提出來很突然,沒有人知道,而且之前也沒有聽到她有辭職的想法,就算是有也隻是心情浮動,這次卻是真真切切的把辭職信放在經理的辦公桌上。宋元實在是驚訝到不行,這個消息讓她難以置信。“你真的想好了嗎?”許琪深呼吸了一下:“我已經想了很多天。這并不是一時興起的想法,我已經決定了。因為我真的太累了。業務,我真的弄不來。”她擡起頭,“我有時候還真的挺羨慕你,你跟的是經理,而我跟的是歐姐。”宋元低頭,其實誰都有艱難反複的時候。那些覺得很容易的事情都不是那麼容易。其實有些人告訴你照着誰的路走就會少走彎路的話,都是騙人的,彎路不多不少,永遠在那兒等着你。“你是認為歐姐的做事風格讓你接受不了?”“不是。我一直覺得是我的問題,不是歐姐的問題。如果我不能一直向前走,歐姐拉着我也沒辦法繼續往前走,我勉強一直走下去,我隻會更累。既然是這樣,我離開不是更好的選擇嗎?”“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笑了一下:“你知道嗎。當我提出離職的時候我才能真正的放松,這段時間我一直提心吊膽的工作,每天都在擔心是不是做錯了,會不會被罵。你知道這樣的心思有多麼煎熬嗎?我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我不想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在想今天有沒有做錯,不想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如何應付這些工作,更加不想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活。”每個人都會承受一定的壓力,排解壓力這樣的事情隻有自己能夠看開。“那你今後想好怎麼樣了嗎?”她搖頭:“沒有。”“那辭職是不是太草率了?”“宋元,如果你處于我這個位置,你會怎麼樣?”她反問。宋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繼續說:“如果你是我,我相信你能做得比我好。我的工作能力不高,在這個工作崗位上,我必須摸索很久才能把一件事情做好。”後來宋元才明白,并非是許琪不聰明,而是她沒有把心放在這個工作中,當工作失去了動力之後就會像榨幹的魚一樣,沒有活力。當一個人對工作産生興趣就會有無限的想法,這才是工作的樂趣,相反,失去興趣就等于沒有動力,隻會陷入無限的沮喪當中。在許琪的身上,宋元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景象。可能會有有人問,你為什麼不在能翺翔的世界裡充滿自信的活着呢?為什麼一定要選擇一個不屬于你的世界苦苦煎熬?可能許琪的選擇是正确的,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方式和能力,在每一條道路上都會有交叉路,當面臨選擇的時候,每個人都會不知所措。隻要用心去選擇,就不會後悔所選擇的路。許琪走了,辦公室依然熱鬧,這裡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失去生機。許琪的離去給大家留下了懸念,她到底為什麼要走?很多人都認為是歐姐的問題,歐姐太苛刻要求太完美才讓她受不了。當然這隻是大家茶餘飯後的消遣而已,本質的原因誰都不知道。但是宋元能夠體會到許琪的心思,屬于自己的路才是最完美的路,就算這條道路上充滿荊棘。放棄并不代表是結束,有可能會是另一條路程的開端。直到一個月後,宋元再次看到許琪。“你怎麼在這裡?”宋元出現在公司樓下的許琪說。許琪笑着說:“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找我?”她點頭,“中午了,我們去吃飯吧。”宋元笑:“好。”“現在工作還好嗎?”宋元呼氣:“還是一樣。你呢。”她淡笑,笑容中帶着溫和,這樣看來她真的選擇對了。“你還記得我提出離職那天嗎?”“記得。”影響很深。“那天李經理跟我談了很多。他說,因為他一部分的問題導緻我離職,他跟我說道歉。”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宋元,“他問了我離職的原因,那時候我沒有想太多,隻說是我自己的問題。”宋元有些震撼,沒想到經理是先反思自己首說抱歉的那一個人。可能在某種程度上他沒有錯,但他還是内疚了。“你知道嗎,李經理真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如果不是我結婚了,我都喜歡上他了。”她笑着開玩笑說。宋元笑着回應:“那你現在找工作了麼?”“這是我想跟你說的第二件事。”宋元眨眼。“我離職之後的第三天,歐姐給我打了電話。”“歐姐?她說什麼?”“她問我要不要回保定。”記得許琪曾經說過,保定是她的家鄉。但宋元也記得,保定是歐姐主要的客戶區域。“我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她對我說,保定那邊有一個合适我的單位,如果我回去的話,正好可以去那邊試試。”她笑着,“那時候我想了很久,保定是我的家,是我熟悉的地方,總比在這裡無依無靠要好很多。所以我回去了,那是一個非常穩定的文職工作,沒有太大的壓力,相對于這裡繁華的都市來說,我更喜歡那裡。我隻是沒想到歐姐為我打通了關系,讓我沒有後顧之憂。”她的眼睛漸漸濕了,淚花在眼角中閃爍。宋元也很震撼。歐姐的性格很堅硬,在很多事情上她認為對的就一直堅持,當初讓她也一緻認為許琪的離職是她造成的結果。但在許琪的這件事情上,她做了最後的收尾,就算許琪最後的選擇是這樣,她也為她做好最後一步路的鋪墊。一個人為另一個人的付出不一定是為了某些東西,而是認為應該和不應該。宋元看着許琪的眼睛說:“你很幸運。”她笑:“我也這麼覺得。”那是宋元最後一次見到許琪,許琪的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宋元相信許琪可以很好的走好這條路。有時候哭過笑過的日子,組合起來就是一份不可分割的回憶。回到辦公室,宋元特地看歐姐的位置,她旁邊的位置是空的,那邊隻有她自己一個人,顯得落寞極了。但是此刻,宋元看着歐姐的側臉,她覺得并非如此,歐姐是滿足的,是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許琪的。轉頭看向經理,他在敲打着鍵盤,很入迷。當初宋元覺得,這兩個人是導緻許琪離職的最終原因,現在看來是他們促使她選了最好的抉擇。在她出神時,李琛擡起頭。宋元回過神來對上他的視線,她慌張的轉移眼睛。她對上黑色電腦屏幕的自己,嘴角輕微上揚。“宋元阿姨。”回家路上的宋元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她回頭,正看到圓圓從另一個方向跑來,經理就在她的身後。宋元驚訝:“圓圓,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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