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橡一直緊緊盯着常去,卻發現常去的神情突然不知從哪一刻開始茫然起來,男人蒼白英俊的臉龐一如往日,最富有活力最光鮮的時候他也是這般模樣。看上去這麼多年好像從未變過,十幾年的光陰并未帶走什麼。隻有常去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像是在想什麼東西,什麼人,然而似水中撈月想要一把握住卻滿掌逝水,隻留下空白無力的悲哀。他的一生就是這樣過去了,覆水難收。“……”随着那迷茫怅惘的神情加深,張橡的心中也越來越空茫。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于是幹脆沉默。卻沒想常去回頭看她,“她為什麼要問你這些?”他問得有一絲小心翼翼,以及眼神裡那股若有若無的灰暗可悲。也許連常去自己也不知道,他永遠也看不到自己,因此他永不會知道自己現在的神情有多麼無助。鏡子這種天氣,陰涼潮濕,從角落裡偶爾會有一絲絲浸透着雨水的風走過。打在臉上,像有短硬的毛發滋生在毛孔裡,碰不到的癢,那堅硬的毛尖還在蠕動,刮過血肉,想要蹿出薄薄的粉色的皮。常去靜靜坐着。窗外梧桐樹還在随風搖動,樹葉沙沙作響。樹影侵襲到黑暗的房間,龐大而無聲,寂靜極了的顫動。常去右手食指抖了抖,濃稠的黑暗裡他的下巴弧度尖銳到吓人的地步,削瘦的雙頰,嘴唇幹枯,眉梢眼角依然存留往日的冷峻鋒銳。借着微弱的月光,拿起身前桌子上最後一盒煙。點火,送到嘴裡,他深深吸了一口。那股遍布全身的寒意似乎散去了。溫暖,依靠,歸屬。【常去。】【謝謝。】那時,阿碧是這樣說道。從那封輾轉四處,終于送到他手裡的信,空白幹淨的紙頁上,除去署名隻有短短兩行字。常去手指顫抖了下,撫上署名,和目光一起長時間都沒有挪開。“李碧”她感謝了自己。——我應該開心。沒錯,現在我最應該做的就是開心,為她高興。降落在這個世界,沒頭沒尾,無端端卻多了那麼多揪扯,為無聊的事情轉圜碰壁,要活得那麼辛苦,有時還會傷心痛苦。這些都是不必要的。常去已經把能割舍的都割舍了。唯二割舍不掉的,一個是生命,一個就是李碧。他曾經想過,永不會輕而易舉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一種對自己存在的輕蔑。他不會這麼瞧不起自己。所以,就隻剩下李碧。隻剩下她了。——可是她說,“謝謝。”多少年過去了,天空還是一樣的顔色,熏熏然的傍晚降臨在這個永遠燈火輝煌,紙醉金迷的城市。人群鱗次栉比,穿過七環八繞的街巷,頭頂耀眼閃爍的燈光來回掃過川流不息的車輛。隻有黑夜的天空還在靜默等待。透過高大的落地窗,陷進黑色松軟的地毯,朝上看去,一個男人。【常去,謝謝。】最終成全了你我。他感覺臉上又癢又痛,卻生不起半點力氣去确認,那是什麼呢?那種東西滂沱落下,再也控制不住,他很久以來都再也沒有嘗過那種味道,如今驟然嘗到,鹹澀而痛苦。他大口的咽着,眼淚和唾沫一起進入喉嚨,好像連身體也一樣成為苦水的載體。“你難受麼……”他趴在桌面上輕輕的問,你寫這些話的時候,心裡一定很難受吧?常去掃掉桌面上一切東西,隻留下一盒煙,他重新貼回冰冷的桌面,眼神直直看着前方,像在看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一樣向往。他嘴唇微動,呢喃着。“阿碧,阿碧……”她還會想他嗎?他沒被壓住的半邊臉頰抽動了下,出現一個開心古怪的笑容,半邊眉眼飛揚,嘴唇上翹,極其快樂的樣子,與此同時,壓住的另半邊臉卻僵硬灰暗。……還記得他曾為李碧寫過一封信,那時候年少輕狂,青澀無比。他害怕失望,害怕被拒絕,最終無可奈何在信的開頭顫抖的下筆,一點一點寫出這四個字。……阿碧,你好。那封信寄出後便沒有回音。她是否看見,又是怎樣想的?可否明白他所有的小心翼翼與貪心不足……他都無法知道。後來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始終在做同一個夢,他凝視着她眉目甯靜的坐在巷角的小木凳上,身旁左側是橫滿一道道劃痕的木闆——那是屬于他們逐漸老去的痕迹。連面臨死亡的時間都已屈指可數。每當這時,他就告訴自己。從今往後。所求不多。常去永遠是李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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