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崔凱軍的心裡卻沒有一點自豪的感覺。雖然名字有個“軍”字,他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成名已久的殺手,人稱鐵手勾魂,說的就是他手上的功夫,用來殺人鎖喉或是廢人手腳都是一等一的幹淨利索,沒想到,用來挖土,效果也是絕佳。不過想到和自己一道執行這個任務的殺手追命鷹爪此時大概已經躺在那片圍欄的泥土裡發臭,還有那個至今還沒有清醒過來的副尉,他又覺得自己運氣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都怪那該死的情報!他們以為自己隻是要配合一個軍中的大老粗殺掉另一個大老粗——雖然的确是個很有名的大老粗,但誰叫他自己是一個不挑食的殺手呢?但誰曾想,那殺神的功夫居然會高明到那種地步!昨天他和追命一人死死扣住那位殺神的一隻手時,隻道事情已經成了:以他們倆的手上功夫,隻要扣上就不可能讓任何人掙開。事實上那殺神也的确沒掙開,隻是頭也沒擡的突然向前沖了一大步,力量之大讓他們也不由自主跟了一大步,然後,那柄本來應該插進對方後心的匕首就直接插進了追命的後心裡。這還不算,他眼睜睜的看着追命的屍體飛了起來,砸在那位副尉的臉上,接着兩根穩定的手指已經不輕不重的壓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其間所用的時間絕對隻夠他眨了眨眼睛,當時他就眼淚長流、乖乖的松開了還緊緊扣在對方左臂上的兩隻手。作為一個珍惜自己生命的殺手,鐵手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任務、完成任務需要發送的信号。果然,對方似乎一點要殺他的意思的沒有,反而說了句,“你這雙手,挖起土來一定也不錯。”他當時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沒想到,接下來他真的挖了很多土!天地良心,他鐵手勾魂好歹也是一方人物,而且在殺人這件事情上,已經算得上是少有的專業人士,可是,當他被兩名女侍衛套上鐐铐帶入山林,然後在一片地動山搖般的動靜後又被帶出來時,眼前的一切差點沒讓他吐出來:剛才還一片青蔥甯靜的草場,已經完全變成了人間地獄,幾乎每片草地上倒着死狀慘烈的人和馬,絕大多數都是穿着普通軍裝的士兵,也有一些全身黑甲的。鮮血和内髒散發的味道濃厚得令人窒息。這時候,他才深刻的認識到,殺人這種買賣,零售和批發真的完全是兩個概念。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一刻起,他就喪失了逃跑的勇氣——他惹上了一個什麼樣的殺神啊,就是手下随便兩個女侍衛,功夫似乎都不比自己差。他當然不知道,那兩位的名字叫青青和谷雨,他知道隻是,來偷襲的是著名的千牛衛三千精兵,此役之後,手腳完好行動無礙的俘虜,隻有五百人。就是他和這面若死灰的五百人一起被驅趕着急行軍了二三十裡地來到眼下這片軍營,崔凱軍看得很清楚,營門前有四個大字,“西山大營”。再然後,他就和這些難兄難弟們一道挖了一夜的土。當第一道曙光照進壕溝的時候,鐵手聽到頭頂上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可以讓他們吃飯休息了。”擡頭一看,可不正是那個殺神?大概也一夜沒睡,他的眼睛裡略有紅絲,眼神卻依然銳利。對上自己的眼睛,殺神明顯的怔了一怔,随即眼裡露出一絲微笑,“我沒看錯,你這雙手,果然很适合挖土。”鐵手淚流滿面。……看着窗外透進來的清晨的陽光,慕容謙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在永年的床前守了一夜,他現在全身都有些僵了。永年依然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隻是臉色已經由先前的灰黑轉成了蠟黃,按照胡纓的說法,毒已經解了一大半——幸虧那根毒錐在齊安身上已經被帶走了大部分的毒性,不然正好傷在離心髒不過寸許的要命位置,胡纓就算跟着文清遠學了一年,已經是軍中解毒治外傷的少有高手,也難以挽回父皇的性命。如今,最兇險的時刻已經過去,隻是透胸而過的外傷卻不是一夜能夠養好的,父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清醒過來,而按照澹台揚飛的估計,明天傍晚或者後天清晨,三萬神威軍将出現在西山腳下。三萬神威軍,這個數字讓慕容謙有些窒息,滿打滿算,澹台手頭才多少人?經太行圍場一役,千騎營的鐵騎最多隻有七百人可以依然投入戰鬥,輔兵倒是還有一千,加上因為長孫承業想在京城多休息幾天而被意外留下的一千夷兵,也不到三千人。在他看來,這些夷兵可用不可用還是一個問題,不過澹台揚飛卻似乎胸有成竹,甚至隻是淡淡的告訴他,“你保護好皇上就行,既然我們已經到了西山大營,神威軍就不用擔心了。”不用擔心?慕容謙完全看不出他為什麼可以不用擔心,西山大營的确各種軍需物資充沛,背靠大山,山路易守難攻,大營正面又有三米多高的厚重土牆修成的環形防禦工事,澹台計劃用兩天時間再挖一道壕溝,樹上栅欄拒馬形成一道簡易的防線。可是,但當兵力比超過十比一的時候,慕容謙很懷疑這麼做有多大的用。他現在更擔心的是阿峻不知是否已經與他的遼東鐵騎彙合,還有洛洛和清遠……慕容謙閉上眼睛,斷然掐斷思緒,這是他不能去想的問題!門輕輕的響了兩聲,慕容謙走到門口,隻見谷雨站在門口,“啟禀殿下,齊安已經醒了,胡纓說,他大概能清醒一刻鐘,請殿下趕緊過去。”齊安!慕容謙一貫平和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殺氣,他當然認識齊安,幾乎從他記事起,齊安就是乾清宮的太監了,他還記得齊安是高麗送給大燕的百名淨了身的少年之一,齊安因為相貌清秀又斷文識字才會送到乾清宮當差的,父皇對他也格外照顧,一步步讓他當上了乾清宮副總管,雖然那批高麗太監在哪個宮當差的都有,也有了不少成了掌事大太監,但又有誰能有齊安這樣的福分?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回報父皇的恩賞!但最奇怪的是,太子妃怎麼能收買到他?雖然腦子裡思緒紛紛,慕容謙腳下卻一點沒有耽誤,快步跟着谷雨走到了附近的一間營房裡。他一進門,胡纓就站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剛剛治完永年,又過來用秘法讓齊安能最後清醒一次開口,她的确有些心力交瘁了。慕容謙安撫的向她點點頭,轉眼便看見齊安已經睜開眼睛,眼神明顯亮得有些不正常。按下心頭的怒氣,慕容謙冷冷道,“齊安,如果不想吃苦頭的話,告訴我,誰支使你動的手?”齊安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殿下你錯了,我不是齊安,我叫王翼。”“對,我叫王翼。我是被你們聯合高麗奸臣鄭仲夫、李義方所謀害的毅宗陛下最不争氣的小兒子。”慕容謙一怔,二十年前高麗内亂,武将不滿當時高麗皇帝和文官的壓制,發動政變後流放了當時的毅宗,他掌握情報局後也漸漸知道,這次政變的背後其實有大燕的影子——這位毅宗居然跟大遼勾勾搭搭,當然為大燕所不能容忍。齊安沒有搭理慕容謙,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的名字叫翼,父皇告訴我,這是希望我能展翅高飛的意思,可是我從小身子就不好,别說飛,四歲上還不能跑,隻能聽了大師的話被寄養在寺廟裡。齊安是我的書童,叛亂那年,我才十二歲,本來應該跟父皇一起被流放,但父皇擔心路上有變,就讓我和齊安換了身份,沒多久我就聽說他們全都被流寇殺了,流寇!哼!當天下人都是白癡麼?我倒希望自己那時就跟他們一起死了才好,總好過被那些人淨了身送到了大燕來當太監!展翅高飛,簡直成了一個笑話!”“不過老天大概也可憐我,竟讓我被分到了乾清宮,而且讓我知道了那場叛亂,就是我們這位大燕陛下的手筆!從那時候起我就想,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報這個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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