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快喝,别渴着了。”一副親親熱熱殷勤的作态,要麼是關系好得不行,要麼就是有所求。林雨薇原先還想借着進屋喝水,然後問問家裡的狗子,這位是來幹啥。現在這個打算明顯是不行了。林雨薇隻能露出微笑,接過水,喝了一小口,“今兒個怎麼有空來了?”然後把碗拿回屋裡去。其他的話,她也不多說。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小姑子見嫂子不甚親熱,還以為自己老是來借糧,惹的嫂子心裡不爽快。其實她嫂子為人挺好,家裡這麼多孩子也不容易。可她家裡六張嘴張着要吃飯,全靠她男人一個人賺錢養家,即便是她偶爾做點小零活貼補貼補家用,也是在是養不起。若不是快揭不開鍋了,也不能在這個檔口還上門來借糧。“嫂子,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我隻能厚着臉皮來找嫂子借點,嫂子放心,隻要我手頭寬裕了,立馬就還。”小姑子見她不開口,隻能硬着頭皮說道。哦,原來是借糧的啊。這年頭,家家戶戶都缺糧,而看這小姑子穿衣打扮,顯然是比她家還好,怎麼就來借糧了?難道是真的揭不開鍋了?看家裡貓着的幾隻神色,這小姑子借糧怕不是一次兩次,隻是借多少合适?家裡糧食具體多少,她還真不曉得,但肯定沒多少。“媽,家裡沒什麼糧食了!”狗子媽生怕又把糧食借出去,吓得一大跳。他們家過成這樣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姑奶老是來借糧。每次借的時候嘴上說,手頭寬裕就還,但實際上回回有借不還!呸!臭不要臉的!聽狗子媽這麼一說,林雨薇就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關鍵是這時候借的可不是糧,是命啊!可她能不借嗎?不,不能。不借扯起皮來,更容易出問題。甭管怎樣,先把這關過了再說。“家裡的糧食還能吃幾天?”林雨薇現在隻想趕緊把這位給打發了。家裡沒有細糧,當初為了多吃幾天,早換成粗糧。粗糧都是放在地窖裡,是以林雨薇并不清楚。狗子媽心裡憋屈,面上不好看,卻又不得不說道:“還能吃一個月。”實際上還能吃一個半月,加上上山總能找點吃的,勒緊褲腰帶糊弄糊弄,還是能熬兩三個月。往好處想,等開春了,野菜冒出來,日子會更好過些。但自己家人自己心疼,都嫁出去多少年了,還總是回來打秋風,狗子罵心裡能舒坦就怪了。想到這借出去的,都是從自己兒子嘴裡摳出去的,心裡便更難受了。林雨薇低頭沉思,家裡這糧食實在太少,不過好在她又金手指,現在給出去一點也無妨。“狗子媽,收拾十斤出來。”那意思顯然是要送十斤糧,小姑子一臉喜色,狗子媽面色陰郁,幾個小狗子也不開心。不一會兒,狗子娘拿着裝好的袋子不舍地遞過去。趕緊拿了糧食滾,每次來家都沒好事!狗子媽對她的厭惡是來一次加深一次。狗子媽甫一伸手,袋子就被小姑子一把抓了過去。“嫂子,我過陣子就還。”小姑子見狗子媽臉色着實不好看,但又不能不拿,隻好把話說得漂亮些。狗子媽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要是信你,我就是個大傻子!“這是最後一次了。”林雨薇在邊上幽幽地補充一句,家裡就一個月的糧,現在給她十斤,都不知道多大的人情。家裡都說清楚就這點糧食了,過陣子她要是還來借,那可就是人品有問題了。反正以後她要是再上門,林雨薇是不會再給的。王家姑奶灰溜溜走了。狗子媽總算是松了口氣。婆婆發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婆婆還是為家裡考慮的,狗子媽隻能如此安慰自己。若是再有下次,她拼死都要攔着。要她說,這在城裡住着,工資領着,哪兒能就到揭不開鍋的地步呢?還不是想着,借這糧食可以有借無還,白撿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哼,打秋風都打習慣了,給她慣的。這要是她自己當家做主,看她不拿大掃把把人打出去!換好衣服的大狗子,憋了一肚子話想跟他奶說。剛才家裡給不給糧他是插手不了的,但對于剛才為什麼救人幹了好事還要跑,他感到奇怪。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啊,這是明明就是一件大好事啊。救人一命,就是再不懂禮再窮的人家,隻要還想在村裡混下去,怎麼也得拿點東西出來當做謝禮。他們家這精窮的,送來點什麼都是賺的。不然這大冬天的下水,他多虧。也不知道他奶怎麼想的,大狗子一頭霧水。更别說,那落水的姑娘他還認識,就是隔壁的馬家二姑娘,今年正好十八歲,嘿嘿……他也年紀老大不小了,還沒說親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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