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此刻,他仰面躺在床上,借着從窗簾縫隙滲透進來的清晨薄光打量左側的書櫃,心情始終無法平靜,隻覺得越來越煩躁。他已經連續一周做同一個夢了,每次都是同樣的場景,連細節都一模一樣。在夢裡,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瘦削女人背對他躺在一張小小的床上。她蜷縮着,肩膀微微顫動,似乎在哭泣,她的頭發淩亂地在他視線内鋪散開。他想走近她,理順她的長發,腳步卻像被焊住,無法挪動分毫。床的四周空無一物,不知道來自哪裡的光線照得她的身體隐隐泛着光,刺眼到他想流淚。他焦灼不安地站在一邊,床上的女人展開蜷縮的身子,兩手交疊平放在腹部上,慢慢躺平身體。他半眯着眼,努力去辨别那張臉,隻覺得有點兒陌生,又有點兒熟悉,然後女人緩緩轉動頸項,将臉正對他的方向。每次在他伸長脖子就快要認出她來時,總是無一例外猛然驚醒。他對這個夢境的出現百思不得其解,回想一下過去的一周,發生的唯一一次稱得上特别的事情也就是那一件事,可是那件事和這個夢又有什麼關系?夢裡的女人又是誰呢?一整個早上,周遠行都有點兒魂不守舍,做了五十個俯卧撐之後,他下樓來到一樓的酒吧,打算去後門旁邊的廚房找點兒吃的。一擡頭,酒吧的服務員夏辛春出現在半開的門後,正提着一桶水往裡走,看到他出現,愣了兩秒鐘,表情淡漠地說了聲早以後,和他錯身而過。周遠行挑了挑眉,走進廚房,看到流理台上賣相可人的豐盛早餐,心裡微微一動。他并不意外,因為從他把夏辛春招進來的第一天就明确和她說了,她可以動用廚房自己做吃的,但前提是必須把他的一份也給做了。然而也許是因為昨晚那個詭異的夢,又或者是夏辛春之前對他那唯一一次流露出來的溫柔,他突然覺得原本習以為常的一切似乎起了他看不見的變化。他回到酒吧,半靠在吧台上,看着不遠處那道忙碌的身影。夏辛春穿着深灰色緊身毛衣和黑色直筒長褲,雖然瘦,但身材看起來還算凹凸有緻,烏黑的頭發随意紮了個馬尾在腦後,不施粉黛的臉上有一對溢着黯淡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下是透着點兒蒼白的嘴唇。她幹起活來一絲不苟,同一個地方會連續擦三次,春天的暖煦陽光經過淡灰色玻璃窗的過濾,懶洋洋地灑在她身上,映得她的臉朦朦胧胧,看不清晰。他目不轉睛地打量她,回想她來到酒吧工作以後的日子,不禁疑惑,這個女人為什麼從來不笑呢?周遠行第一次見到夏辛春是在去年的早春,那一天下着綿綿細雨,氣溫有些涼。下午三四點的光景,酒吧内一個客人都沒有,帶點兒歡快曲調的音樂輕輕回響,讓酒吧看起來多少少了些慘淡味道。周遠行打算到門外透透氣,他走出拱形門,來到走廊上,還沒到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藍格子襯衫的女人正站在門外台階上,微側着臉對着某個方向發呆。她面容略微憔悴,黑發濕答答地貼在臉上和脖子上,雙臂抱胸,似乎在瑟瑟發抖,樣子看起來既落魄又可憐。周遠行頓了頓,繼續往前走,他拿掉嘴上叼着的煙夾到耳後,一把拉開門。“小姐?”正在發呆的人似乎被突然出現的聲響吓了一跳,她将頭一偏,稍顯呆滞的目光于是移到他臉上,幹淨的眸子微微一閃。周遠行微微一笑,用自認為最安慰人心的溫暖語調說:“想喝酒的話,進來吧。”她卻立在原地不動,雙臂放下,兩手各自抓着衣角,半晌,才嗓子沙啞地開口:“不,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想問一下,這裡招服務員嗎?或者有沒有其他我能做的工作。”周遠行不由一怔,他的确曾經考慮過要招一個幫忙打掃的服務員,可是他并不打算招一個女人來幹活。她大概看出他的遲疑,緊接着說:“我什麼活都可以幹,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任何事情都能做,而且我對工資沒要求。”她這樣說的時候,頗有幾分急切,眼神滿含祈求,看起來楚楚可憐,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不知怎地,周遠行在那一刻突然不忍心拒絕她。他請她進來,她依舊惴惴不安着,進了酒吧,他帶着她走到一張酒桌旁,然後倒了杯熱水放在她面前,雙手插袋坐到她對面。他當然看出她的緊張,于是勾起嘴角,淡淡一笑:“你是本地人嗎?叫什麼名字?“她點頭:“我叫夏辛春,夏天的夏,辛苦的辛,春天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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