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不是在不覺然裡這樣。陳盤糯勸她:“什麼都會好,您要注意身子,沒什麼過不去的,陳先生他會好的。他知道幫裡的人在等他,更知道您也在等,太太,歇會兒吧。”淩莉潤往前走,她背那樣直,用兩束平淡的目光看着病床中央的男人。他那樣英俊又挺拔,且掌管了衆多人的命運,攬集着各方面的錢财,他叱咤風雲過,也算是一方豪傑……陳嶽敏不能動了,像沒上漆的木頭人,隻攜着雙輕阖着的、精明的眼睛。“你怎麼不救他?”淩莉潤用染了紅指甲的手,亂揩着臉上的淚,她輕動着紅色的嘴,問道。陳盤糯的面頰那樣蒼白,他拾着一絲難熬的強硬,對誰都是提防;事兒真的鬧大了,鴦幫,連帶着那些戲院、商行、酒樓、賭莊、煙土生意……都像惶惶然進了水裡的瓊樓,似乎沒依沒靠了。“我進去的時候,裡頭燈也沒開,”陳盤糯像是不會講話了,他埋着頭,繼續說,“他其實身上已經有刀傷,我就看見那個人扶着他在窗戶旁邊,一把推他下去。”陳盤糯的悲傷,刻着一張具體顔色的畫兒,緻使講話到此刻的他已經難以面對他人了,陳盤糯需要一處能埋葬他的居所,一片安靜的空氣。因此,他沉默着走出去了。淩莉潤的煙還剩一些,在她嘴角放肆燃着,冒出厚厚的、雲一般的煙霧;她在笑,紅色的嘴角彎得剛好,她直覺着自己應該欣喜,可直覺的也是種難言的悲傷,她的淚像是從心底裡湧上來了,在一個明媚的笑裡,更悲涼妖冶……來将赤霞嗅淩莉潤心裡頭不太安甯。她像是等不及了,在大雪未消的、陰冷的午後,電話催着盛星過來;房間裡頭點着什麼醉人的熏香,淩莉潤穿着寬松的長袖旗袍,床沿上堆着件帶狐狸皮的素色大衣。“淩老闆,”盛星沒工夫思考自己脫口而出的、新的稱呼,他神情有些焦慮,進門也沒坐,說,“我都聽說了……陳先生的事情。”淩莉潤坐着卧室一旁歐式的單人沙發,她疲倦了,因此顧不得什麼儀态,将旗袍下一雙細而且修長的腿縮着,她晃着頭,然後,睜開了哭紅的眼睛,說:“我不在乎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罪孽。”“他會好起來。”盛星像是被牽引的機械,他徑直到淩莉潤對面的沙發前,将大衣遞到傭人手中去,他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了這句話。淩莉潤深吸一口氣,她面容舒展了一些,用那張點綴着紅唇的、白皙的臉龐微笑,說:“咱們現在去柯钊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盛星快成為淩莉潤的助手,由于他和五湖園沒有關聯,并且有着光鮮的身份與廣博的人脈,他聰慧、細緻、單純。是江菱月親自來迎客的。盛星穿着西裝與大衣,他看着金貴,又總是眼神清亮地笑,江菱月半天時間沒見他,卻像是隔了很久沒見,倆人在客廳裡頭,旁邊是來來往往的仆人,他們在打掃或者準備晚餐,江菱月在給陳江福鋪子打電話,要訂下惠立春生日派對的點心。盛星是個正兒八經的客人,他在等待去柯钊書房裡談話的淩莉潤,因為身份,所以得肅穆矜持地坐,接受仆人們隆重的對待;仆人們們見過盛星,但也不一定記得清,他們隻知道,淩莉潤是很有分量的客人。“盛先生,喝點兒酒麼?”江菱月放下電話,轉過臉問他。盛星隻穿着西裝了,他不明白江菱月的意味在何處,但終究有了兩人的話題,于是點了點頭,隻說一個字:“好。”管家親自斟酒,這是更隆重的對待,江菱月選了绛色的紅葡萄酒,他拿着杯子往前走,再往前……盛星慢慢站了起來,沒笑,可眼睛更透亮了,似乎還有幾分頑皮嬌氣,他看着江菱月,再看他手上高腳的酒杯。江菱月走近了,近到不能再近,他很高,在嚴謹的黑西裝裡,情緒卻絲毫不安穩,肩膀的寬度是正好的,眼睛裡盛着一種堅韌的、僅僅盛星能領會的纏綿。“赤霞珠是葡萄的君王,果子是近圓形的藍黑色,是法國傳統波爾多紅葡萄酒的主要釀造品種,釀成最優雅高貴酒,入口有溫柔清新的澀味,香氣悠長……”盛星知道江菱月離他很近,近到無法真正看清楚在眼前的、他的鼻尖;人的體溫像爐火,又包裹着每個人身體上獨特的、私密的香味。脖子一陣發涼,盛星感受到了傾倒下來的酒的香氣,真的微澀,卻也像薄荷亦或是松木那樣,有種帶着冷意的、悠遠的香;江菱月手上的杯子幾乎空了,裡頭原本不多的紅葡萄酒,像水墨畫中放肆的朱砂,染滿了盛星白色襯衣的領子。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boss大人為什麼又生氣了 有情人 愛情來襲請接招 國魂 強明 萬人嫌斷情絕愛後 過了 假如一切都有天意 虐殺原型末世縱橫 我賣屁股養我心上人【CP完結】 合同制戀愛 “球”嗨【CP完結】 一覺醒來揣崽了 基因決定我是受/楚門的情人 沉迷撒嬌 業餘紅“娘” 我好柔弱啊【CP完結】 家電人生【兩部】 被抱錯的原主回來後我嫁了他叔 alpha和beta絕對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