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飽經世故的臉,年輕人瘦弱溫存、嘴角還含着笑意的臉,陰沉不祥、冷冰冰、拒人千裡之外的臉,蒼白如雪痨病鬼一般的臉。他們都在凝視着光頭男子。房子裡久久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光頭男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好像被定住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禅所裡面,幾十個全副武裝、全身心做好殺戮準備的職業軍人早已應該深入每個角落——那裡最多隻有七八百平方米的面積。但半小時緩緩過去了,裡面沒有傳來任何聲音。沒有死的聲音,也沒有生的聲音。安靜得像無人呼吸的暗夜。那四張臉仍然堆積在窗口。光天化日之下,如同成了氣候的鬼魅,絲毫不畏懼人世的陽光。光頭男子退了一步,奮力出手,那先前攻擊過愛神而未逮的明亮的武器劃過長空,帶着壯志未酬的嘯叫,向那窗口撲去。隻是在它到達之前,那些人似乎已經看夠了,他們在某一個時刻開始逐一離去,很慢,也很快,幻影一般地消失了。那長長的、沒有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凝視,似乎隻是一個例行的儀式——為他們命中注定要面對的敵人。十一 去了芝加哥芝加哥。那天晚上,我在摩根家裡看完了無複仇能力受害者救助中心的官網之後,基本上整個三觀都崩塌了,我想賴在地上裝死,或者找人随便借點錢就玩消失。摩根對這兩個想法都沒意見,他隻是提醒我:“那兩個人就都完蛋了。”“我靠!你少說兩句會死嗎?”我哭喪着臉,順手把那個狗屁網站關掉了,坐那兒深呼吸,深呼吸,卻去除不了心上那沉甸甸的悶氣。摩根陪我坐了一會兒,拍拍我的肩膀,跑去做他的新藥研發的小白鼠試驗了,還挺高興地哼着什麼歌兒,我覺得所謂的天才就是老天爺多給了他們一大堆腦容量之餘,卻根本少給了他們一根筋。這時候咪咪從外面進來,還是那副好像被人從垃圾站踢出來的鬼樣子,不曉得去幹嗎了,他随便地對我點點頭:“談得怎麼樣?”我指指自己如喪考妣的模樣:“你覺得呢?”他不置可否,問摩根:“那幾隻白鼠的藥物代謝完了沒有?完了今天晚上好烤來吃了。”“我求求你們,去外面吃點正常東西啊!菜市場的大盤雞專賣店還沒關門呢。”咪咪簡潔地說:“懶得出去了。”他的理由還挺充分:“不吃掉怎麼辦?越養越多很麻煩的。”然後轉回他剛才問我的問題,一來一回銜接得你不知道有多自然:“他叫你幹掉誰?”我把事情又說了一遍,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跳起來大罵斯百德發神經或者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而是:“一個禮拜?一個禮拜當然不夠。”“我錯了,我應該去正常人的世界尋求幫助啊!”咪咪撲哧一笑:“哪個正常人會叫你一言定生死?”他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電話,看了看,撥了一個号碼。開口是倍兒溜的日文,我豎起耳朵想聽聽看會不會有我熟悉的詞彙出現,但很遺憾,“幹巴爹”和“亞買碟”似乎都和他在談論的話題無關。接着他電話一挂就跟我說:“三個禮拜。”我說:“什麼?”他清清楚楚地說:“三個禮拜的時間,确定你要幹掉誰。他們的行動組已經全部安排好了,三個禮拜之後,你沒有确定人選,他們就兩邊同時動手。”我歎了口氣,喃喃地罵。然後,我們三個人就去了芝加哥。之前,我連護照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考慮到我在派出所打架鬥毆的小案底有一本書那麼厚,我還很擔心國家機關壓根就懶得發護照給我。但約伯拍胸膛跟我擔保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他還拿了好幾本給我選呢,裡面有的貼了日本的終身簽證,有的貼了南非的長期居住簽證,有的貼了歐洲八個國家的聯合簽證。老子連“簽證”兩個字的意思都沒有搞清楚,就發現那張貼在證件上的我已經去過他媽二十七八個國家,個個戳兒看上去都是真的,而且那張照片也是真的!除了搞搞護照和簽證,本來約伯說他也要來,這讓我和摩根都很高興。根據以往的經驗,有約伯在,我們就好像帶了一本《超級人形孤獨行星全球版》,無論去到哪裡,要幹什麼,他都能第一時間搞定,我和摩根完全可以弄瓶二鍋頭什麼的談談人生理想就行了。但後來十号酒館的廚子木三去請示了一下老闆的意見,老闆說小王八蛋你今年一年燒了老子三次酒館,休了四個月的假,現在又想丢下生意不管,你想死在芝加哥就趕快走吧,不要回頭。老闆這個人雖然很少出現,但言出必行,我們都很了解他。他說要你死在芝加哥,你就算請了全世界最好的殺手狙擊自己,也沒可能會死在去芝加哥的路上。所以約伯含淚留在了十号酒館繼續忽悠酒客和糟蹋姑娘,一邊殷切地希望我們的行動九死一生,他好得到舍生取義孤注一擲的機會來救我們。飛往芝加哥的航程大概有十五小時,我在飛機上一開始老實看電影,後來實在坐得煩了就開始“坑蒙拐騙偷”,等從飛機上下來,我赢了鄰座的英國夫婦一小筆英鎊,還有後面的牙買加姑娘的一塊表以及無數巧克力和免稅香水。咪咪對此表示不可思議,他說那種超簡單的紅藍鉛筆的騙局理論上連三歲小孩都蒙不到,但到最後居然包括空乘人員在内,整個飛機的人都在排隊玩,排隊輸給我,甚至連必要的語言溝通我都不需要。我告訴他術業有專攻,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摩根說應該改成“打針,我不行”。機場一出來,咪咪就一改整趟航程委靡不振的死豬狀态,立馬活蹦亂跳地拉我們去踩點。踩點這事兒我熟,東門菜市場賣羊肉串那倆維吾爾族兄弟老沒個定點,要去收保護費之前,我非得踩一回點看看他們今天在哪兒開賣不可。但咪咪的點就高級太多了。西爾斯大樓。曾經是芝加哥的驕傲,全美最高的摩天大樓,現在在全世界也能排上号,不少遊客排隊在那兒等觀光梯上摩天台看風景,每個人都一副興奮激動、傻乎乎來大都市見世面的樣子。我比那些遊客還等而下之,離那個樓還有一百米就開始深深地自慚形穢,一到大門口直接腿肚子轉筋,摩根和咪咪死拖活拖都沒把我拖進去。同是保安,這樓裡面的兄弟看起來可跟我們家樓下王大爺的檔次相去甚遠啊!摩根好言相勸:“沒事,他們不會揍你的。”咪咪則直接對我的緊張情緒表示不滿:“你怕個毛線,我們是租戶好吧,給錢的大爺好吧,米飯班主好吧,他們要對你敬禮的!”我哭喪着臉:“什麼跟什麼,你要我租哪兒?門口那塊兒墊腳的地方嗎?”把我血都賣光了估計都住不起這兒吧。但輪不到我考慮賣不賣血的事,咪咪大搖大擺就進去了。說起來他的行頭比我還寒碜呢,偏偏人家似乎對此毫無意見。他上去看了一圈,找到最貴的那一處空置房随便看了兩眼,發現裡面有洗手間,有小廚房,水電基礎生活設施完備,就馬上表示滿意。而後從随身背的包裡摸出一大堆綠油油的美金現金,跑到物業管理的辦公桌上一摔,說:“這地方我要了!”我覺得他至今沒被綁票的盯上,一定是在祖宗墳上燒了高香啊!在西爾斯大樓租下一個貴死人的地盤,這件事跟我來芝加哥的目的有什麼關系,看起來大家都不清楚,也沒人交代,總之大家就這麼住進去了,裡面什麼都沒有,摩根和咪咪對此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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