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聽到富察家,本能地一皺眉。鐘茗歎道:&ldo;也不是非他家不可,隻是咱們居于深宮,又上哪去找可意的人呢?我很不欲你遠嫁蒙古,這你是知道的,或者,你有什麼想法兒,直接跟我說。這事兒有多重要,想你已是明白了。&rdo;蘭馨沒有立時回答,過了數日方有些眉目了。正月十九,容嬷嬷神神秘秘地道:&ldo;皇後娘娘,和甯公主這幾日,有些……&rdo;&ldo;嗯?&rdo;&ldo;奴婢瞧着,和甯公主,神思恍惚,像是……&rdo;&ldo;嬷嬷隻管說,說清楚了才好。&rdo;&ldo;像是想着什麼人似的,奴婢心說公主長在後宮,不應該是想……隻這年節前後,娘娘恩典,許和甯公主與和安公主出宮看看齊王府、愉王府舊人,并去相熟的幾家府上看戲散心。奴婢便問了崔嬷嬷,又問了公主身邊伺候的,說是和甯公主順路拜訪和親王府的時候,見着了富察家的承恩公……&rdo;&ldo;什麼?!&rdo;&ldo;娘娘别急,并無失禮處!&rdo;容嬷嬷連忙解釋道,&ldo;就是在和親王府裡,錯身見了一面兒。公主向和親王問安,恰遇到承恩公來拜訪。他們沒搭什麼話兒。&rdo;&ldo;那怎麼就‐‐&rdo;&ldo;承恩公的舉止不壞,并不逾禮……&rdo;蘭馨并非什麼一見鐘情,隻是見一個相貌俊朗的年輕男子,未免會有些印象。待聽了他是富察家的,又知他可能是皇後中意額驸,不免會多想一點。至少這個明瑞行禮的時候很守規矩,并沒擡頭打量自己等人,見了自己一行人的時候還有決避讓,絲毫沒有出風頭的意思。頭銜經曆與外界傳聞,蘭馨并不相信這些,風評好的,也有可能敗絮其中。蘭馨仔細看了,這明瑞連自己身邊的宮女都沒有偷眼看過。和親王府唱戲,男女不通席,蘭馨陪着簾子能看到明瑞,眼神很正,并無對台上挺俏的戲子有什麼&ldo;情不自禁&rdo;的欣賞。這人或許有點兒古闆,卻是可靠。又有些惱,忙把想法壓在心裡,此事絕不能說出口!況且,并不是什麼郎情妾意的,略有好感而已。&ldo;蘭兒,你給我句實話罷!&rdo;&ldo;這本是父母之命的事兒,皇額娘憐我,才有我說話的份兒,與其盲婚啞嫁,還不如這個見了一面的人‐‐公主一生能見幾個外人?就是挑額驸時,也不過短短幾刻,又能看出什麼人品了?不過看平日為人罷了,雖無父母,卻自己肯上進,家裡也打理得極有條理,女兒……他要不姓富察就好了……&rdo;&ldo;這有什麼關系?富察礙着你了?&rdo;鐘茗笑道,&ldo;還是覺得上回的事兒惡心?那也跟這承恩公府沒關系吧?&rdo;蘭馨一想,那個假貝勒,可不是跟富察二字本無幹系的麼?鐘茗這才跟乾隆提了這事兒。皇後要擡舉富察家、與孝賢皇後娘家結親的想法很中乾隆的意,隻是富察家現在合适的額驸候選人實在太少。掃興的假貝勒且不去提,便是孝賢之父李榮保的孫子們裡,極合适的人也是一個都沒有。福靈安是庶出,福隆安年紀太小配純妃所出的皇四女還差不多。&ldo;福靈安是庶出,配不得和碩公主!&rdo;乾隆猶豫了半天,還是不同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傅恒庶子配了公主,太招眼了。且福靈安雖看着上進,可并未從軍中回來,兼兆惠的密折裡提到他的時候,雖是有功,功勞卻不是很大,軍功不足以配公主。鐘茗見乾隆咬定不把蘭馨指給福靈字,又動了其他的想法‐‐傅恒之侄、現任的承恩勇毅公明瑞卻是沒有婚配也沒定下親事的!想着明瑞十歲喪父(乾隆十五年以官學生襲爵)、十五喪母,雖然本人力求上進,乾隆覺得明瑞的八字有點不好。擡舉他是一回事兒,把女兒嫁給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因為有這樣的觀點,乾隆前番為蘭馨選額驸的時候就沒把他考慮進去。事情又卡住了。晴兒與蘭馨本是同行,對蘭馨的印象本不壞,私下也為蘭馨的婚事擔心。實是被上次的額驸事件弄得驚心了,挑來挑去的看人不如撞運氣了,暗示了一下蘭馨,不見反對,便與老佛爺略贊了一句明瑞。老佛爺心裡有數兒,召來皇帝皇後商量。乾隆猶豫不定,大過年的不好說懷疑明瑞命不好,悄悄地命人合了八字,覺得妥了,這才答應了。‐‐‐‐‐‐‐‐‐‐‐‐‐‐‐‐‐‐‐‐‐‐‐‐‐‐‐‐‐‐‐‐明瑞父母皆亡,實不是件好事,乾隆下旨由傅恒與其夫人出面代行父母的事宜,應付明瑞的婚事。明瑞道:&ldo;萬不想到會是如此。&rdo;傅恒苦笑:&ldo;此是聖恩浩蕩。&rdo;傅恒夫人無奈了:&ldo;尚主是那麼好尚的麼?和甯公主樣樣不錯,可她是公主,尚主之後,要有公主府的!&rdo;公主額驸的生活,在清朝,有些慘……&ldo;這是皇上給咱們家的恩典,&rdo;明瑞笑道,&ldo;此事以此終,也算是好結果了。&rdo;傅恒道:&ldo;我去打聽公主身邊的嬷嬷的情況,内務府終要賣我些薄面的。&rdo;&ldo;謝叔父了。&rdo;&ldo;自家人,謝什麼?&rdo;傅恒一揮手,&ldo;婚期定在三月十五,日子有些緊,夫人早些着手準備禮品吧,羊酒定要上好,不可落了顔面。&rdo;皇後的職責(二)富察家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慈甯宮裡,和敬正入宮來賀蘭馨并陪老佛爺、乾隆、皇後等人說話。蘭馨臉嫩,拉着晴兒說要去看四格格,衆人也不為難她,由她去了。蘭馨一走,乾隆便笑道:&ldo;這可如了意了,可惜了,沒能給蘭兒個爵位更高的額驸。&rdo;&ldo;這有什麼?還是那句話,肯上進就行。肯上進終有中用的一天,光有本事,不肯走正道兒,還不如沒有。便如大公主的額驸,雖需磨練,可是肯為國效力,就很好。&rdo;乾隆道:&ldo;也是,開春正有用到他的時候!&rdo;和敬自是驚喜,面上不好表露太明顯,仍是感動地謝恩:&ldo;色布騰巴爾珠爾正當甘效犬馬。&rdo;&ldo;他也是個有本事的,隻是辦事要多動動腦子就好。&rdo;&ldo;嗻。&rdo;鐘茗看這對父女交流完了,犯愁地問老佛爺:&ldo;蘭兒下嫁,要有公主府的,這可怎麼是好?&rdo;老佛爺奇道:&ldo;自晉封日起,不是已經着手辦了麼?上緊着辦,婚前必能弄好!連嫁妝都不用你操心,自有下頭的人按規格來準備。咱們娘兒倆不過是給孩子添些私房錢罷了。&rdo;&ldo;明瑞家無父母啊,承恩公府要怎麼辦?總不能,公主下嫁,倒弄得承恩公府沒人管了吧?&rdo;&ldo;這倒是件難事了,&rdo;老佛爺沉吟半晌,不好拿主意,&ldo;皇帝?&rdo;乾隆想了一回:&ldo;祖制是要如此的,禮法所在,不能亂了君臣之分,實是為難。&rdo;&ldo;我仿佛記得有過唐朝皇帝訓女的事兒,命拜公婆的,咱不說這個。我不過覺得,既是君臣,也是夫妻,總歸要像個家的樣子,額驸家固然要敬公主,可哪有夫妻分居兩府的道理呢?&rdo;乾隆樂道:&ldo;确是如此!隻是這一改,成了定例,往後公主下嫁公主府可怎麼辦呢?&rdo;又看和敬,&ldo;你們那裡也是這樣麼?&rdo;和敬起身回道:&ldo;額驸有他的居住,女兒也有自己的府邸。&rdo;&ldo;照造不成麼?&rdo;鐘茗小心地說,&ldo;不過是多管一處宅子,隻是很該讓他們住一處,公主總要掌家務的,主母怎能離了家?不管怎麼着,那守禮法,也不能讓人夫妻尋常不得照面兒。&rdo;和敬忙道:&ldo;祖宗規矩,怎敢擅變?女兒,也會宣召額驸見面……這樣,就好……&rdo;乾隆連連點頭:&ldo;事幹皇室的威儀臉面,你能這樣想,很好。&rdo;鐘茗道:&ldo;那可不全對!你們夫妻見面,要你宣召,你好意思常&lso;宣召&rso;麼?&rdo;說得和敬臉上一紅,不再接話。鐘茗續道:&ldo;子嗣上的事兒可怎麼辦?&rdo;一說子嗣,老佛爺與乾隆都慎重了起來,老佛爺道:&ldo;仿佛出嫁的公主,子嗣上确是不多呢。&rdo;豈止是子嗣,連公主都命不長!鐘茗腹诽。乾隆道:&ldo;宣召此事,可以改一改了。皇後說的是,你們是婦道人家,怎好&lso;宣召&rso;來&lso;宣召&rso;去的?&rdo;和敬臊得滿臉通紅,這雖是好事,然自己在場被定了下來,又怕被人知道後于自己的名聲有礙。鐘茗道:&ldo;不如皇上檢閱諸公主子嗣之事,也好有個引子,且再緩個把月再檢閱,也好……&rdo;乾隆撫掌:&ldo;二月初十,是皇後千秋,不如借此機會,咱們也沾光見一見各位姑奶奶的子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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