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鬥嘴,桃紅就想起了一件事,對碧綠說:“喂,給山狗換件衣服啦,他這個樣子,等一下進不去餐廳的。”山狗看看自己,沒什麼不好啊,這已經是出來吃飯的最高級别裝束了,正裝啊,打了fulltie的。桃紅沒好氣的一把摘下他那個打得規規矩矩的領結,教育道:“兄弟,即使有一朵玫瑰在垃圾場裡盛開,垃圾場也不會因此變成伊甸園,拜托你下次打tie的時候,順便穿件長袖啦。”山狗低頭看看自己的灰白色汗衫和人字拖鞋,翻了翻白眼。既然對他的自覺沒什麼好指望,桃紅決定親自動手。它從自己口袋裡摸啊摸啊,摸出一顆小小的灰色種子,蹲下身來,在山狗的踝骨處用力一掐,随着山狗怪叫擾民,一滴鮮豔的血珠泌出,桃紅小心的将那種子往血珠上一沾,少許粉色的嫩芽便怒然破出,貼着山狗的身體,生長,纏繞,扶搖而上。山狗覺得癢癢的,問蚯蚓:“這是什麼?牛花花的徒弟?”桃紅搖搖頭:“工作方法有點像,不過不一樣的。這是桑樹種。”桑樹種?可以做什麼?答案是,可以做衣服。既然桃紅說此桑樹裁縫的工作方法和牛花花有一點相似,山狗想象中,自己大約會很快被包裹在一層亮晶晶的汁液裡,然後就好象那些芭蕾演員一樣,整個人凹凸有緻,纖毫畢現起來,說不得,今天要好好在巴黎街頭展示一番自家倒三角的火辣身材,出把風頭。他想得正美,卻感覺那粉嫩樹芽雖然在他遍身遊離,卻始終點到即止,決不戀棧,更沒有要和他肌膚相親的意思。到了最後,幹脆竄出衣領,從他後腦勺一個倒栽蔥穩穩落地,銀灰上前揀起來,看看旁邊有個花圃,過去往地裡一丢,回來說:“要等個十幾分鐘呢,我們先去那邊喝杯咖啡。”拿鐵,奶泡在咖啡濃香上彷徨,滾燙。第一口還沾在舌尖,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字正腔圓的法文鬼叫:“oh!ondieu!”(眼睛看看寫錯沒?我不記得法文是不是這樣說的了)山狗一邊對着咖啡杯大吹其氣,一邊忙不叠轉過身瞧,隻見剛才丢下桑樹種的花圃邊,站着一個年紀決不算輕,模樣卻極為優雅漂亮的男子,手裡抓了一團粉紅色的東西,正上上下下的看,滿臉迷惑之色,呼之欲出。雖說一生人有半生當土鼈,塵世幾十年,畢竟還是沒有白活,眼看此人氣度非凡,決非小可,山狗頓時起了一陣兔死狐悲的傷感,對桃紅歎息道:“唉,經濟不景氣啊,氣質這麼好,還要來揀垃圾。”桃紅冷眼對他一瞄,猛然雙腿踢出,山狗猝不及防,被踢得整個人向後飛身撲起,眼看無巧不巧,就要砸在那個男人身上。好山狗,硬是在空中使出鐵闆橋工夫,沉身下墜,小小一個翻身,剛好擦着那男人的高鼻子安全降落,兩人面面相觑,相距不過兩厘米。須臾山狗大叫一聲,撤身後退,一挽袖子要回去找蚯蚓算帳,卻聽到桃紅遙遙喊:“喂,那是你的衣服,拿回來啊。”我的衣服?這坨粉紅色的,軟搭搭的,沒頭沒腦的東西?那三個家夥在咖啡桌邊拼老命的點頭,示意正是正是。山狗摸了摸腦袋,一把搶過來,迎風一抖,奇了。在刻闆與浮誇之間,在疑問與自大之間,在炫耀與封閉之間,在同性戀美男子與異性戀王八蛋之間。有一種平衡存在。在米蘭站和狀元坊之間,在左岸咖啡與洞洞舞廳之間,在非尼克斯和豬八戒之間,在軟紅十丈與白飯如霜之間,有一種協調存在。具體而微到此刻出現在山狗面前的襯衣,如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就是天衣無縫。這裡存在兩種解釋,第一,它真的沒縫,一條縫都沒有,整件渾然一體。第二,這件襯衣的顔色,氣質,品位,甚至耷拉在山狗手上的形态,都是與眼下旖旎風光,尺外咖啡餘香,身側清俊男子,配得堪堪恰恰,如魚得水,天與衣,毫無罅隙。衆人驚豔,片刻,那三條蚯蚓忍不住也鼓起掌來,贊道:“桑桑兒,你的成衣大法練到第幾層了,效果可喜啊。”從桃紅的袖子裡,有一個細細聲音便傳來:“差最後一層就完工了,可惜,總有一個問題無法解決。”銀灰問:“什麼問題?”那聲音道:“你看看山狗就知道了。”那邊,兩分鐘震懾過去,山狗以他不可思議的适應力恢複了常态,大大咧咧便将那襯衣披上身,好似血雨污舍利,牛糞蓋鮮花,瞬間華輝凋謝,光色全失。他身邊那位被驚豔到的兄弟都吓了一跳,磨蹭兩下,撒腿走了。山狗不知情,兀自興緻勃勃問蚯蚓:“怎麼樣,怎麼樣,好看嗎?”桃紅袖子裡的聲音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鏡花水月,鏡花水月,形在人不合。這一關,我總是過不了。算了,贊助點錢給你們,去隔壁阿瑪尼買一件湊合湊合吧。”桑樹種放下豪言如許,三條蚯蚓也不準備和他客氣,拉上山狗,就要去買衣服。誰知遭遇到這位單細胞生物的滿臉詫異:“買衣服?這裡現成不是有一件?”他一邊說一邊在自己前襟上摸來摸去,長年種菜買菜的一雙大手摩擦着細膩的質料,隐約可聽得到沙沙聲,大家呆呆的看着他,良久碧綠搖搖頭:“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此時一陣風來,山狗頭上群花搖曳,招惹來數隻蝴蝶,翩翩之中,仿佛對碧綠這一聲長歎都起了深切同感。靠着死拉活拽,山狗終于勉強同意去買件襯衣打打底子。剛要走,想起不對:“喂,鳳凰呢?把我們連房子帶人扇來,她自己跑哪裡去了?”桃紅眼皮都沒擡,笃定的說:“一定是自己買衣服去了。”山狗瞧瞧周圍,有點不相信:“你怎麼知道。”桃紅睜着自己無辜cj(連我都被搞吐,菊花教徒的力量,不可謂不驚人,佩服啊)的眼睛,四十五度的向天上瞄了一眼,慢騰騰的說:“我剛才看到她在我頭頂上飛過去的,就方向來看,多半是蒙恬大道,喂,她有沒有錢的?那麼興奮是不是要去搶人家啊。”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想蒙恬道上随便哪家店裡随便蝦米東西,都值山狗去賣一年菜,鳳凰會不會在惱羞成怒下幹脆使出無敵真空法,讓所有店面出空,然後在空中随便打撈幾件走人,實在是一個值得擔憂的問題。帶着這一點點顧慮,大家決定趕緊開溜。不過那所房子雖然體積不大,不過實在太過漂亮,已經有許多人圍觀指點,從群衆評論來看,都認為是某位藝術家放到這裡來作公衆展示的,并對他發出了由衷的贊美。銀灰都已經把化解液拿出來要把房子融掉了,捏在手裡半天,長歎一口氣說:“不能對法國人民的藝術修養不負責啊,我們留着它吧,回頭等鳳凰自己來取。”山狗靈機一動,到街邊找了一張紙,向桃紅要了一點鳳仙花汁,寫上三個字:“非賣品”,上去啪的貼在鳥巢上。回頭拉着蚯蚓們走了,碧綠一邊走一邊回頭說:“你寫的中文啊,人家認識嗎?”他懶洋洋回答:“會有人認識的。”瘋狂植物園整理版第十節一輪有的沒的搞完。大家晃晃悠悠轉了身,哼着歌兒就要走。山狗見蚯蚓們東張西望,信步而行,心裡未免有點納悶。不是說要趕回青陸去看看為什麼族中聖物會自己跑路去撒哈拉的嗎?怎麼一到這花花世界,就把這檔事給忘記了?桃紅諱莫如深向他笑笑:“别急,跟着我們走就好了。”大家就這麼走,一路向兩邊的商店櫥窗行注目禮:今季重新流行回了毛皮,華貴顔色當道,滿街紫醉金迷。山狗看着看着,油然想起從前在獵人紐約總部當班的時候,人人都在發呆,隻有豬哥跑去逛街,而且逛得還非常有心得,經常一陣風沖進會議室,無論是理事長在長篇大論的放狗屁,還是夢裡紗在教育大家如何學習儒家美好傳統,但凡發獎金就要互相退讓三個回合以上,他都要當仁不讓的擠上前去,運起獅子吼的功夫大喝一聲:“巴利減價,五折啊,快去買。”或者“lv不用排隊,放量供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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