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趙翔和他保持聯絡,但他也無可奈何,電話裡隻叫顧中銘冷靜一下,等她想通了自然就沒事。關鍵問題是,顧中銘都不知道趙怡要想通什麼東西,想通下次應該怎麼樣把他的護照藏得更完美嗎?她怎麼不知道一把火燒掉乃是最幹脆利落的解決方法呢,灰燼是不能被尋找的。無論她想什麼,想不想得通,生活仍舊要繼續下去,對于顧中銘來說,趙怡的存在,猶如一具圖騰,象征他在這人世上力争上遊,得到回報,能夠給出身富貴的妻子帶來比娘家毫不遜色的物質條件,其他的,其他的有時候想一想,總覺得有點模糊。他得出一個結論,要麼不要随便結婚,要麼可以随便結婚,但是不要随便兩地分居,要麼可以随便兩地分居,但是千萬不要分那麼遠。美國到中國,他媽的太遠了,遠得每天打十個電話,聽到的聲音都還是沒有體溫。還不如一台空調來得識冷識熱。生活仍舊要繼續下去。和聞峰扯了半天,終于以武力迫使對方答應後天不吃午飯,改吃晚飯,而且是到聞峰住的地方去吃―――這小子雖然是個花花公子,卻是個住家型的花花公子,做一手正宗的客家菜,廚房裡光砧闆就有七塊,你拿他剁骨頭的砧闆切一下芋頭,他拿兩把好大菜刀在屁股後面追殺,一邊鬼哭狼嚎,要用左手的菜刀砍死你,然後用右手的菜刀把你分成丁是丁,卯是卯的十八塊。搞定了聞峰,顧中銘發現自己開始有點盼望後天的到來,而在那之前,他首先盼望的是下周一中午。胡蔚說話很算數,準時準點,來電預約,顧中銘正在開車去和幾個客人吃飯,循例說不好意思,謝謝,再見。他忍住了沒有告訴胡蔚,不用過太久他會有空,而且是特别騰出來的空,這個小小的秘密藏在他的喉嚨裡,好像喝八寶茶最後一口意外抿到嘴裡的冰糖,甜絲絲的,叫他覺得古怪,可是又有點歡喜。不知不覺,周緻寒從杭州回來,已經過去一個月。這個月裡,盡管從許臻那裡得到了胡蔚的最後通牒,沈慶平也沒有和這位小女朋友有任何聯系,并且也刻意回避對方是不是一直在試圖和他聯系的可能性。他工作之餘的時間,時時刻刻和周緻寒厮守,終于到了使後者對他表示厭煩的程度――半開玩笑,半是認真。“你最近很少應酬?”“嗯,不大想出去。我們晚上在家吃飯麼。”“你這個禮拜都在家,好像是一百萬年才會出現一次的情況,你怎麼了。”“就是不想出去嘛,不在家吃飯,那我們出去吃好了?日本菜?”彼時他們都在家裡客廳,緻寒在沖茶,窗外斜陽正好,沈慶平準時五點下班,此時在家,換了睡衣褲,狀極家居。緻寒斜坐在沙發上,轉過來看着他,神情裡含有一種隐約的沖動,沈慶平甚至覺得下一秒鐘,她就會冷冷地說:你有事瞞着我?磨磨唧唧一個月,他仿佛就是在等待這一刻,終于找到一個招供的時機,将胡蔚的事對周緻寒和盤托出。她可能會把泡普洱的茶壺砸到他頭上,也可能會一聲不吭起身出走當然他會拼老命把她拖住,還可能會上樓去把他收藏的一切貴重東西,幹幹淨淨,打個粉碎,大脾氣發過之後,有一線機會她會再度坐下來,對他說:“你想怎麼樣。”那時候他可能已經吓破了膽,後悔得想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極驚恐―――他不是沒有到達過這個懸崖的邊界,懸崖邊豎了一塊牌子叫做失去周緻寒。但是終究事情會解決。她與他十年雙宿雙飛,她是他至愛的女人,她持有他集團公司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他們緣份遠遠未了。怎麼傷筋動骨,隻要她願意面對,一切事情都會在這個基礎上解決。沈慶平堅信。沈慶平懷着隐秘的顫栗和渴望注視周緻寒,捕捉她臉上每一絲微妙的表情變化,他此時活象一個在暗地殺了人的兇犯,走在陽光下,骨子裡希望逃匿,又希望有人上前将他喝破,逮捕歸案――他可以松掉那口惶惶然不知終日的氣。但緻寒隻是聳聳肩,手下動作絲毫未停,端給他一杯茶,轉了話題:“新從雲南寄過來的茶,說十年剛放滿,我等不及晚上,一定想試試味道。”她似已經看到陷阱所在,完全不準備給他跳出來自我暴露的機會。沈慶平出了一口氣,默然喝了茶,放下杯子,上樓,換了衣服。“你不願意我在家,那我去約人吃飯,你呢?”緻寒微微一愣,須臾點點頭:“不必管我,我等下下個面吃。”沈慶平未發一言,走出門去。他從後備箱裡拿出另一個手機,裝上電池和卡,開機。放在副駕駛位上,等待信号的重新來臨。不出他所料,有無數的來電提醒,無數的短信,白蟻湧向松木一樣湧向他的秘密号碼。不必看,那必然全部是來自胡蔚。在他的圈子裡,對付脫出控制的女朋友,有一種方法叫急凍。所謂脫出控制,是指單方設計懷孕,要求結婚,向男人還不想放棄的原配夫人挑釁,以及索取超出其本分應該的金錢或物質。急凍,指的是突然之間,完全失去聯系,完全不予理會,當成從未認識或彼此都已死去一般絕無瓜葛。如是一段時間之後,再恢複見面,如果對方懂事,或明智,做了相應的補救措施,關系會回到正軌,再維持一段時間,倘若對方不懂,老死不相往來,大家江湖興罷,不必在乎要不要舉行分手的那一個儀式。前提是,和這些女朋友,他們必須保持最單線的聯系方式。有的風格簡練,一切信息,唯有一個号碼是真的,有的仁慈些,會加多一個地址。更心軟的,會介紹給對方一個小小的朋友圈子。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随時都可以從對方生活中一把抹殺,幹淨利落。當然,這不是一班老男人坐在一起,各拿一份紙筆,比比劃劃,苦思冥想,頭腦風暴出的策略,不是一份成形的計劃書,或項目流程。這純粹出于最世俗的智慧,最冷酷的算計,最實事求是的行事風格,共同派生出來的一種惡毒默契。是在女人堆中打滾,滾出無數禍患之後,軟體動物身上長出來的荊棘。他們并非沒有愛情,而是愛情傷人亦磨人。他們無意在事業之外,再給自己找鬥智鬥勇,輾轉反側的麻煩。現在沈慶平對付胡蔚,用的無非就是這樣一個辦法。他一早已經知道胡蔚有身孕,掐指一算,到現在已經将近三個月,這一個燙手山芋,是接是丢,都迫在眉睫。但第一個對結果做出抉擇的人,并不是他自己。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卑鄙與冷酷處,是把選擇權強迫性地推到了對方的手裡,以無可避免的煎熬作為代價。因為這不是他自己想要做的選擇。“要是我給你生個孩子,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結婚啊。”最後一晚在一起,胡蔚坐在他身上,修長的手指撫摸着他猶自精壯的胸膛,眼裡有愛慕。他刻意忽略那種明白如話的愛慕,更不去尋味其中真假深厚,他隻是看着她,微微失笑。那時候緻寒打電話來,問他幾時回家,她今天精神不好,要吃點安眠藥,免得他半夜回來驚醒了,就再睡不着。他急切起身走去洗手間換衣服,一面叫她不要吃安眠藥,他馬上回來,陪她一起睡。他不是不知道,什麼是愛情。車開到美院附近的一處樓盤,他停了車,走到其中一棟樓,保安認得他,說:“好久不見。”他微微點頭,請對方幫他開了樓門,走上去。十七樓,a座。兩居室六十多平方米的房子,月租三千,如果買下來,以現在的二手樓價,大約是七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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