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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抵達(第2頁)

宇文曜壓低了上身以保持平衡,心思卻早巴不得化成天邊的孤雁,振翅翻過眼前的重巒,一覽那後面到底是什麼樣一番景象。

一開始出發的時候他尚且還存着那麼幾分遊刃有餘的自信,可這一路越是緊趕慢趕,就越發覺得一些客觀的條件下許多事情都是人力所不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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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那股子無名火便一點點燒起來,終于在日複一日的煎熬裡燒光了最後一絲耐性,隻剩下唯一一個信念——再快一點。

彭少陽看了眼轉眼就超過大半支隊伍跑到前面去的皇帝陛下,急得連喊了兩聲,這才想到這距離他根本聽不見,隻好硬生生憋了回去,掃了一眼就近幾名精兵的臉色,重重歎了口氣,驅馬趕上前去。

他們這一路日夜兼程,竭盡全力,硬是将路程所需的時間壓縮了一半,要不是因為他們到底是肉體凡胎,體力都有極限,眼瞅着連同隊裡的馬都跑瘦了好幾斤,恐怕陛下是巴不得一日千裡直接當空落下一腳踏平了這群狗膽包天的山野匪類。

彭少陽擡眼一看,據報駐紮着敵軍的山就在眼前,若是就這麼沖進去,恐怕按照他們這群人現在的狀态,對上那群吃飽喝足的山匪,五倍兵力都未必吃得消。

這麼一想,也顧不上座下的馬還能不能吃得消,馬鞭連抽了好幾下,硬是趕到宇文曜邊上,可還沒等他開口,就瞥見宇文曜的馬反應有點不對勁。

他還沒等細想,就先張口喊:“陛下,當心!”

話未落,那馬猛地前蹄騰空而起。

彭少陽眼看着那馬的動作,當即便腳下一蹬,一手攥緊缰繩,整個幾乎從馬背上完全直立起來,上身拼命往宇文曜的方向探出去想伸手拉一把,卻奈何距離還是差了一些,指尖隻堪堪抓到衣擺。

那馬落地時前蹄一崴,随即重重跪摔在地上,馬頭貼地倒下,再沒有力氣站起來,隻是張着嘴大口喘着粗氣。

彭少陽眼睜睜看着皇帝陛下從馬上摔了出去。

宇文曜這一路上心裡都像燒着一團火,五髒六腑連同呼吸都在冒着焦灼的氣息,此時被馬這麼一甩,三魂七魄反倒像是瞬間歸了位,他下意識繃緊渾身的肌肉,前傾時用小臂擋住頭部,微側身緩沖,順着甩出去的姿勢就地向前滾翻了一圈,整個人地撐地穩住。

“陛下!”彭少陽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去了,從馬背上翻身下去的時候差點沒站穩崴了腳,也顧不上那麼多,頗有些狼狽地上前将宇文曜扶了起來。同時側着身觀察後來的人馬。

所幸他們方才他們二人一路策馬,已經甩開了隊伍一段距離,跑在前方的禁軍看到情況還有時間反應,朝後方的同僚打了個手勢,所有人都訓練有素地以兩人為軸心分散開去,不一會兒便又重新折回來,下了馬不明就裡地圍了上來。

宇文曜調整着呼吸站直,朝彭少陽擺了擺手,便要推開他扶着自己的手臂。

彭少陽以為他還要繼續趕路,心下一急,手上不自主便加重了些,見宇文曜一皺眉,才反應過來,卻也沒松手,低聲說出自己的顧慮:“陛下,這一路長途跋涉,士兵們都累得不輕,若是此時進攻,恐怕要被中了對方以逸待勞的奸計。”

宇文曜定了定心。

這一路他确實過于急切了些。

此時聽進了彭少陽的提醒,朝後方緊跟的隊列裡的那些面孔一一看去,緩緩點了個頭:“告訴士兵們今夜先找個隐蔽的地方紮營,注意火光,我們此番來得快,走的也不是常規路線,對方或許還沒意識到我們已經抵達了西北。”

彭少陽立刻打起精神,招來幾個副手安排了下去。

宇文曜看着他們迅速整頓好行裝和馬匹,擡眼又朝空無一物的山峰望去。

他就隻是靜靜看着,什麼都沒想。

方才那一摔也不知道是把他摔懵了還是摔清醒了,眼下他隻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

彭少陽指揮着一行人收拾得當,回頭一看就見皇帝陛下跟丢了魂似的站在原地沒挪過窩,越發覺得這一路陛下的行為反常,硬着頭皮上前:“陛下,都收拾好了,您去休息吧。”

宇文曜像沒聽到似的,頓了許久,又忽的回過神,空洞的目光閃過一絲精光,臉上的表情也活分了起來:“彭卿,朕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彭少陽熟悉他這種表情,都說伴君如伴虎,他雖然不那麼擅長人情世故,可看臉色還是會的。

但凡陛下露出這種神色,那就準沒好事。

彭少陽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臣惶恐,陛下請說。”

宇文曜左右看了看,朝他招了招手,見他讷讷的,于是自己兩步上前,讓他附耳過來。

這一路跟出來的士兵都是彭少陽親手調教出來的禁軍精英,遠遠看着皇帝陛下和大統領有話說,十分自覺地保持着距離,一個都沒敢上前,可裡面到底是有幾個年紀小的心性未定,聽是聽不到了,偷看兩眼總沒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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