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少陽頭都沒回:“别管我,救人要緊!”
那人不敢抗令。
邊上被救下的小兵顫巍巍地指着他的手臂:“大、大統領,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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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少陽低頭一看,方才情急之下順勢擡手去擋了一下,那房梁被燒得滾燙,完全是一塊火盆子剛撈出來的新鮮炭火,雖然隻是一掃而過,卻已經足以燙下一層皮。
傷口迅速起了大片的水泡。
他一眼瞟到邊上一個賣酒的小攤,拎了一壺燒刀子,小刀一轉把整隻手臂的衣袖齊肩裁掉,用嘴叼着壺口打開就把酒往傷口上澆,看得邊上那小兵低呼了一聲。
彭少陽白着臉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我都沒喊你喊什麼?快去把東西送到禁軍手裡。”他說着胡亂甩了幾下手,爬起來帶着一身狼狽上馬朝城門去。
城門外的爆炸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下的。
暨陽城外圍的百姓都在往家裡躲,有一些膽子大的還從窗戶往外探着頭,這些平日裡隻關心柴米油鹽的小老百姓直到現在都還沒意識到,戰亂就在眼前。
彭少陽越是往城門去,越是止不住地渾身泛起陣陣全身惡寒。
街道太過安靜了。
靜得人心慌。
城門外這麼大的動靜,守城官兵難不成半點沒有反應?
還有自己留在城外的那隊精兵呢?
滿腹的疑問在接近城門口看到洞開的城門的時候煙消雲散——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彭少陽心裡急,鞭子抽的太狠,那馬平日裡隻是個官家拉車的,大多時候都是拖着老爺子四處悠哉閑逛,哪裡受得了這種鞭撻,一路上跟發了瘋似的埋頭往前沖,此時眼看就要帶着背上的人一頭紮進敵營裡去。
彭少陽一眼看到陣前那個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的宇文晖,隻覺得那張膈應了自己一路的嘴臉越發的惹人厭。
“大統領,不過片刻未見,你這形容怎地如此狼狽啊?”
一聽這端腔拿調的講話方式就心煩,彭少陽面上的焦灼和擔憂潮水般褪去,轉眼換上了不近人情的煞神臉,一邊打量他身後的兵馬,一邊回敬:“比不上六王爺,這翻身鹹魚可真是好不威風啊。”
宇文晖淡淡一笑:“過獎,還得感謝大統領一路把本王護送至此。”
彭少陽咬牙:“不敢當。”
宇文晖想到這一路彭少陽幾次三番給臉不要臉的态度,便有心折辱他:“本王還擔心大統領會直接把我關進刑部大牢,這一路都在發愁屆時要如何才能傳遞信号至城外,沒想到大統領如此貼心,将本王就這麼留在了城門外。”
彭少陽忍無可忍:“宇文晖!你身為郡王兵攻國都,是要謀反嗎?”
宇文晖嗤笑:“廢話。”他見彭少陽單槍匹馬,氣焰越發嚣張:“本王比不上大統領有這一夫當關的本事,就隻好多帶些人了。”說着朝後面的人招了招手:“拿下。”
他一聲令下,便有十幾個士兵上前撲向彭少陽。
彭少陽手早就按在佩刀上,那些人一動,他便先發制人提刀橫劈過去,眨眼砍下近身幾人的腦袋,拉着缰繩整個人立身後仰,馬蹄踢在兩人的臉上調了頭,朝城裡跑去。
彭少陽是勇,又不傻,城門已破,死守隻會牽連周遭百姓,他現在隻能寄希望于宇文晖還殘留些許身為大耀子民的理智,不至于無端殘害同胞了。
宇文晖這一路有意無意地試探彭少陽,無非是為了摸透此人的脾性,原以為已經拿捏了七八成,至少直到剛才彭少陽站在自己面前都還是計劃中的事。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人會掉頭逃得這麼幹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這種不知該不該加以贊賞的果決震撼到了,宇文晖愣了一下才想到追上去。
宇文曜和溫謹言都不在城内,如今這個禁軍大統領就是這暨陽城最後一道固防,沒了他,剩下的兵部和禁軍加在一起的千軍萬馬也不過是紙糊的兵甲,大點的風都能吹倒。
宇文晖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才雷聲大雨點小地引彭少陽出城查看,沒想到煮了一半的鴨子還能當着自己的面飛了,他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一邊追一邊暗罵:“真是什麼主子養什麼狗,全他娘不按套路出牌。”
正在西北往暨陽城疾馳而來的宇文曜無端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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