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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東境（第2頁）
現在聽他這麼一開口，當即愣了愣，朝他看去：“旻兒怎麼知道這些？”
宇文旻像是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好學生，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闆闆正正地回答道：“此前兒臣在學習治國之道時有些不明白，父皇當時政事繁忙脫不開身，兒臣便請教了溫相，溫相要學治國，首先要明白需要‘治’是什麼，便同兒臣分析了四境現狀，其中便提到東海時便說.......”
他說到這裡舌頭打了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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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曜正想聽聽溫謹言背着自己是怎麼和小太子相處才讓孩子待他比待自己這個“親爹”還親的，不想他話說了一半突然腰斬了，問道：“說什麼？”
宇文旻原本是因為第一次和父皇讨論國事，便有些興奮，話趕話說到了這兒，可現在反應過來了，躲避着他的眼神：“便說......”他又不會扯謊，在心裡手忙腳亂地重新組織語言。
一旁的烏木拓瞥了他一眼，接話：“便說那東海邊的海盜就像頭上的虱子，成不了大氣候，卻總能挑你不注意的時候咬上一口，讓你渾身不舒服，尤其在海事淡季，他們閑着無事，便會到處惹是生非，等你要去抓他們的時候又抓不住影子，活像是地裡的泥鳅。”
宇文曜一頓，實在沒辦法把這段比喻形象的話和溫謹言那張臉聯系起來：“這是原話？”
烏木拓低頭看了看在桌底下拽自己衣袖的手，不答話了。
宇文曜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眼，笑眯眯地問：“怎麼？旻兒覺得溫相這話有問題？”
宇文旻蓦然被點名，眼睛圓睜看着他。
他如今的個頭想必過年那會兒又拔高了不少，已經有些脫去孩童稚氣往少年人方向發展的迹象，隻是這雙眼睛裡的東西似乎還太大的變動。
宇文曜被這種眼神一盯，不知怎麼得，無端就有種在欺負孩子的錯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自覺便拿出那股子哄孩子的腔調來：“朕是覺得溫相比喻地得很好，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
宇文旻這才松了口氣，微噘着嘴，讷讷道：“先生說溫相這番話不文雅，兒臣以為父皇也不會愛聽。”
烏木拓對那個迂腐愛說教的先生沒半點好印象，聽這話道：“治國本來也不是講究文雅的事，他成天就知道掉書袋，能懂什麼？”
宇文曜挑眉瞥了他一眼：“那阿拓覺得這事怎麼看？”
烏木拓絲毫不退縮，直面回答道：“當着陛下的面阿拓不敢妄言，隻知道在草原上的時候不管是野狼還是毒蛇，在發動攻擊之前，都是最能沉得住氣的。”
宇文曜沒來由心頭一驚。
半大孩子的一番話猶如揮之不去的夢魇，接連幾天都時不時在腦子裡蹦跶出來，燥熱炎夏裡惹得人坐立不安。
東境畢竟不是東郊，不能因為皇帝陛下一點心神不定便日日派兵巡視，可宇文曜感覺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可能要被這心中的惶然逼出疑心病來。
恰好機杼處新出了一批火炮火槍，他心念一動，便讓彭少陽挑出幾個成績突出的炮兵槍兵，又讓安元整合了一隊人馬，打算讓他們将這批火炮火槍押往東境去，以作為防患未然的軍備之需。
在府上閑得快長蘑菇的溫侯爺一聽這事，遞了封辭官的折子，當着宇文曜和溫謹言的面聲情并茂地哀歎“将士老矣”。
宇文曜勸不動，說不動，又得罪不起這“老泰山”，一看溫謹言一聲不吭，便隻好遂了他的願，讓他作為領隊，帶着一批人馬往東境去了。
出發當日，宇文曜親自送行。
溫元皓沒有披甲，不過光是騎着戰馬往車隊前一站，便讓人生出他身後是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的感覺。
宇文曜和溫謹言登上城牆遠遠看着車隊走出城門。
溫謹言回頭看他，拍了拍他：“義父常年征戰，在城裡待得悶了，就當讓他出去散散心好了。”
宇文曜回頭看他，臉色怪異：“這話怎麼聽起來倒像是我義父出征？”
溫謹言隻是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柔的不像話。
宇文曜跟着他笑了片刻，眼尾又不受控制地壓了下來。
溫謹言：“怎麼？”
宇文曜眉宇間毫無自覺便皺起褶子：“我還是擔心東境會出事。”
溫謹言輕笑：“即便是真的出事，義父此去，隻能怪那些海盜氣數到了頭了。”
可海戰和陸戰是有所不同的，更何況他擔心的不僅僅是那群海盜，而是李源。
他明面上勾結的是已經死去的西洋使臣，但是他蟄伏多年，在境内借着使臣的這股東風到底吹起了多少高台，卻很難說。
朝堂上的勢力他們可以根除，那江湖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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