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朗半眯的眼睛倏然睜開,席卷着巨大的壓迫而來,“我不會,小唐不會送走,顧歡喜,永遠是林太太。”
“對,他的确應該是林太太,但是卻應該是我林念書的林太太。”林念書薄唇輕啟,輕飄飄一句話,他似乎在等着林念朗發火。
林念朗聞言神情冷肅了片刻,卻輕笑着搖了搖頭,“大哥真會開玩笑,你是想讓偌大的林家成為笑話?堂堂百年世家的林家大少爺,竟然想觊觎親弟弟的妻子?”
林念書搖了搖頭,“那你敢告訴顧歡喜真相麼?你敢告訴她宋姨真正的死因麼?”
林念朗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前塵舊事而已,大哥,你太不懂我了,我既然敢把顧歡喜帶到你面前,我就不懼任何。”他棱角分明的臉有些嘲諷,随意踱步到吧台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林念書低下頭,神情難辨。
“大哥若是沒有什麼想談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話間,他已經打開書房的門,閃身離去。
沙發裡的林念書看到木質門晃動了兩下,又歸于安靜,他眸中暗了暗,閉着眼睛,向後靠去,空氣裡有一聲無奈的歎息。
林念朗下了電梯,似乎有商場上的熟人和他打招呼,他挂着禮貌的淺笑,直到打開車門坐下來,才沉下臉,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微微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他搖下車窗,拿出一根煙,點了好幾次火才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吐出濃重的煙霧。
煙霧朦胧中,那些昏暗的時光紛至沓來。
他記得八年前那個午後,他從顧家農場跑回家,上了二樓,書房裡有人刻意壓低聲線說話的聲音。
他輕手輕腳地将耳朵貼在門上,聽到父親和母親好像在争吵,父親很少來天都,他們在吵什麼,好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樣對阿朗不公平,為什麼讓阿朗選?”
林琛的聲音似乎有些無奈,“晚晚,手心手背都是肉,阿書和阿朗都是你的孩子,你為何要偏心阿朗?”
程晚冷笑一聲,“你既然知道他們是親兄弟,為什麼從小隻願意對外承認阿書的身份?阿朗從小跟着我,你開心了就接回林家,不開心了就将我們母子扔到天都,如今你卻逼着阿朗遠離林家,為阿書讓路?況且,你是為了阿書好麼?不過是阿書對你言聽計從,是你手中得用的棋子!”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麼,林念朗沒再聽下去,他回了卧室,坐在床邊看着遠處的的夕陽在地平線跳躍了幾下,徹底沉下去,他的心,一瞬間也沉下去。
後來,母親來找他,眼睛有明顯哭泣過的痕迹,“阿朗,你想不想去國外念書?”
林念朗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去國外,然後呢?是不是需要等大哥真正接掌林家我再回來,然後被他壓着,一輩子翻不了身,心甘情願做林家遊手好閑的朗少爺?”
程晚一瞬間淚如雨下,林念朗看向她哭泣的眼睛,“為什麼?明明在清意場比賽裡,勝出的那個人,是我,為什麼給我的選擇,還是讓我離開?”
程晚再也忍不住,抱着林念朗嚎啕大哭,那一年,僅僅十八歲的林念朗終于懂得,命運強悍,說是給他選擇,到頭來,隻有他自己,根本毫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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