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心裡躺過暖流,握着電話說了聲,“謝謝。”
想着厲微微應該差不多了,顧歡喜抱着煊煊下了樓。
到重症監護室時,剛好碰到厲微微推開門出來,臉上帶着明顯的淚痕。
“别擔心,他會醒過來的。”顧歡喜笑着安慰她。
厲微微有些驚訝于顧歡喜的安慰以及她對待林念朗受傷這件事的态度。
要知道,這不是小傷,林念朗是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可是顧歡喜不驕不躁,不哭不鬧不崩潰,她仿佛堅信他一定會好起來,好像這樣毀滅性的災難,在她看來,隻是一場毛毛雨。
好像重症監護室裡躺着的那個體無完膚的男人不是生死一線,而是隻是得了一場小感冒。
厲微微在這一刻,終于明白,林念朗為什麼會愛上顧歡喜,厲清明說的對,她值得。
她這份處事不驚的魄力,和内心堅定的勇氣和執着,能有幾人能有這樣的胸襟膽識和心智呢。
她一瞬間如同破牢而出的囚徒,她的愛,畫地為牢,此刻,卻因為她一直視為情敵的顧歡喜,解脫了自己。
顧歡喜自然是不知道厲微微因為她一句安慰,已經對她進行了大改觀,她抱着煊煊朝病床上的林念朗走了過去。
手臂是皮外傷,繃帶已經去除,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都是淤青和細碎的傷口,臉上的繃帶也取了,上天真是偏愛他的俊美,除了臉頰處一條長長的傷口之外,其他的倒都是輕微的擦傷。
臉頰上那條延伸至下巴的傷口非但沒有影響到他的俊朗,反而多了幾分不羁狷狂。
顧歡喜将煊煊放在床邊,伸手撫摸上他的眉眼,他給自己打那通電話是想說什麼?以他的驕傲不可能是求救,是想告訴自己他的境況麼?那是他生死攸關的一刻最想對自己說的話吧,可惜,自己辜負了他這樣的情誼。
“爸爸……爸爸……”煊煊揮舞着小手抓住林念朗放在床邊的手,來回晃動着,小小的孩童對疾病生死都毫無概念,此刻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卻分明蓄滿淚水。
顧歡喜鼻子一酸,抱住煊煊柔軟的身體,在他臉蛋上親了親,“煊煊是在怪爸爸不理你是麼?别難過,爸爸累了,等爸爸睡醒了,就讓爸爸陪你一起玩,好麼?”
“哇……”煊煊卻大聲哭起來,寂靜的病房裡,他的哭聲嘹亮委屈,顧歡喜再也忍不住,抱緊煊煊小小的身體,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滴……滴……滴……”生命監測儀器強烈地起伏聲音驚醒哭泣的顧歡喜。
她快走幾步,看着不斷起伏的線條,按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厲清明很快推開門進來,看到生命監測儀上的線條沉沉浮浮,又檢查了林念朗的瞳孔情況,手有些微微顫抖。
“怎麼了?”
厲清明神色間有幾分沉重,“應該是他能感應到你和煊煊,對于他最熟悉和最在乎的人的聲音和舉動,他應該能有認知,我希望這是會蘇醒的征兆。”
“但是,從醫學的角度來說,身體和意識即将徹底消失前會有相應的應激反應,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
顧歡喜一顆心似在油鍋裡煎熬,翻來覆去幾來回,懷裡的煊煊哭累了已經睡過去,卻還是無意識委屈地撇着嘴巴,眼角還挂着明顯的淚滴。
“阿朗,你從前總說我不信你愛我。”
“其實你錯了,我是不信我自己啊,我是不信我值得你這樣對待。”
“你最後打給我的電話是想說你愛我,是麼?”
“我想親口聽你說。”
顧歡喜抱着煊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監測儀器到病床不過幾步之遙,她卻仿佛走了很久,她脊背挺得直直的,眼裡閃爍着奇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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