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掩去眼裡的情緒,跟在齊落菲身後出了長廊。
“是……林念朗讓你來的麼?”她最終忍不住,開口問到。
齊落菲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看向她,“你覺得呢?”
顧歡喜一愣,想起出事前他對自己的态度,還有他說的那句萬劫不複都不夠償還他的話,苦笑一聲,他應該……不會管自己吧。
齊落菲看着她布滿傷痕的一張臉上盡是糾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伸出手替顧歡喜将亂七八糟的頭發攏到耳後,眼裡閃過驚豔,雖然一張臉密密麻麻都是細小的傷口,但是偶爾完好的肌膚卻如細緻的陶瓷一般,五官也看着讓人如沐春風,她的美,絲毫不張揚。
“是啊,你家阿朗日日夜夜盼你回家呢。”
齊落菲聲音婉轉,像一根羽毛,輕輕劃過顧歡喜的心髒,話裡的意思卻讓她不可置信的渾身一顫。
真的是他!
像是突然在貧瘠又傷痕累累的心裡開出一朵極美的花朵,芳香四溢,讓她覺得這麼多天以來的疼痛和絕望,都是不值一提的一件小事。
看到她眼裡突然散發出來的驚喜光芒,齊落菲心裡閃過些不忍,她何其無辜,可是誰又何嘗不無辜呢……
一直走到大鐵門前,顧歡喜回過頭看了一眼灰蒙蒙的,沒有一絲色彩的監獄,解脫的雀躍在胸腔間沉浮。
“怎麼?舍不得啊?”
齊落菲調侃地說到。
顧歡喜搖了搖頭,“謝謝你,齊小姐。”
“你認識我?”齊落菲有些驚訝,她并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
“我之前去歐洲參加過鋼琴比賽,見過你的照片。”
顧歡喜微微笑了笑,開口說到,她看到齊落菲第一眼沒認出來,後來她的臉逐漸和當年在歐洲鋼琴比賽中那張臉重合起來。
“你是……那個和我一起獲得第一名的女人?”齊落菲不由得捂住嘴巴,眼睛睜得很大。
顧歡喜點點頭,想起那時候的美好時光,眼裡有了些神采。
“竟然是你!”
齊落菲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歡喜,她從三歲開始學鋼琴,到十七歲,在國内鋼琴領域中,幾乎已經沒有人能讓她佩服,可是那次參加歐洲舉辦的比賽,那個帶着銀色孔雀面具的女孩一觸碰琴鍵,她就知道,那是她久等的對手和知音。
那是一場音樂的盛宴,穿着白裙的女孩如精靈,如公主,在可容納萬人的會場裡安之若素的表演,每個角落都像是有跳動的音符,她的音樂裡,有淡淡的哀傷,有齊落菲想沖破一切找尋的自由,有她羨慕的灑脫和淡然……
後來那個女孩和自己并列第一,可是齊落菲知道,自己不如她,她還想看看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子,卻沒想到,她沒來參加頒獎典禮。
卻沒想到,多年後,以這樣的方式,重逢了當年讓她惦記了很久的女孩。
此時的齊落菲和顧歡喜都不知道,命運冥冥之中讓她們相遇,是為了讓她們在日後所有的糾葛恩情裡有自己命定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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