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上位者的氣場讓顧歡喜有幾分驚訝,她卻也毫不膽怯地看回去。
“譚清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間,你想好,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林老太太說完,深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一陣風穿堂而過,如火如荼的花朵随風飄過來的花香沁人心脾,顧歡喜卻無心欣賞。
她心裡最後一點僥幸都不再有,她太天真了,林老太太這樣叱咤商場的女強人,怎麼可能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
“媽媽……”
煊煊撅着屁股爬上顧歡喜的腿,肉乎乎的小手在她臉上摸了摸,軟糯的聲音不停地叫媽媽。
顧歡喜看着他稚嫩的臉,心裡浮沉的煩躁逐漸沉澱下來,她喃喃地在煊煊耳邊說到,“媽媽帶你走,好嗎?”
小小的孩童還不知道辨别一整句話的意思,聽着最後兩個字就歡呼地拍着小手,“好好好……”
顧歡喜扯開嘴角笑了笑,心裡長久以來的陰郁煙消雲散。
“我想見見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身邊的林姨笑眯眯的搖了搖頭,“顧小姐,老太太知道你想說什麼,她說了,她不會奪走你的孩子的。”
顧歡喜呼出一口氣,“煊煊先在這裡吧,三天後我來帶他走。”
林姨笑着點點頭,上前哄着煊煊出了華亭。
顧歡喜沿着長廊向外走去,卻看到一身白色禅服的林念書站在灌木叢邊看着自己。
“書少爺有事?”
林念書看着她眼裡的戒備和疏離,“你答應奶奶了?”
顧歡喜擡頭看了一眼天邊的雲彩,苦笑一聲,自嘲地說到,“書少爺是在開玩笑嗎?你們所有人給過我選擇嗎?”
她轉過身,面對着林念書,眼裡是沉澱的堅定。
“不,你們從來沒有給我選擇。”
林念書心裡一痛,湧上幾分憐惜。
顧歡喜沒有遲疑,穿過長廊出了林家。
身後的林念書看着顧歡喜比平日更挺拔幾分的背影,回過頭看了一眼林老太太住的院子,心像是被一塊烏雲遮住,怎麼也看不真切自己心底一直以來堅守的東西。
顧歡喜回到翰林園,卻意外地看到原本這個點應該在公司的林念朗,他穿着手工定制款的黑色立領襯衣,端着高腳杯站在酒櫃前,在她進門的一瞬間目光就鎖定她。
顧歡喜心裡一沉,低着頭軟糯地說到,“我去林家看了看奶奶……還有……煊煊。”
林念朗很久都沒有說話,隻有那雙狹長魅惑的眼睛高深莫測地盯着顧歡喜。
“嗯。”
就在顧歡喜覺得頭皮發麻,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喝了一口酒,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顧歡喜覺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懼怕,她以前從來不怕他,可是如今,他隻需要盯着她,即使不說話,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度簡直要奪走她站立的勇氣。
是從他挑戰她所有的規矩認知在自己面前殺人開始,還是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将自己辛苦經營的一切都化為灰燼,或者是自己知曉他過往的困境和如今的輝煌開始……
顧歡喜已經沒有頭緒,隻是本能地覺得恐懼。
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僅僅隻是在床笫之間對自己極盡溫柔和誘惑的那人,他也不隻有高潮時性感到無法比拟的一面,他複雜到自己無法看透,他在自己面前,永遠像一面貼着磨砂的玻璃,觸手光滑,可是卻永遠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來,陪我喝一杯。”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林念朗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将另外一隻高腳杯放在吧台上。
顧歡喜挪動腳步走過去,乖巧地端起那杯酒,清透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澄澈又漂亮,顧歡喜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敬你。”
我敬你,遇見你,此生無憾。
我敬你,再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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