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開口斥責,顔淵之已經跳出了!他久議朝政,不複年輕時的純真懵懂,女子承嗣,确實于既有宗法一個大沖擊,目前還沒有合适的規範。但是,絕不能讓别有用心之徒借此損害朝廷尊嚴!章垣奏本,明擺是劍指顔神佑的。本意之善惡且不去分辨,如果聽了他的,擺在顔淵之面前的結果就是:給大周江山出了大力的顔神佑就是白幹了。這種不仁不義的行為,顔淵之是看不過眼的。自己既然被提了名了,顔淵之當機立斷,跳了起來:&ldo;這個王芸,簡直不知所謂!&rdo;先擠出兩滴淚來,&ldo;聖人明鑒,臣當初循禮而守法,蒙聖人之恩,得以入仕。王某是個什麼東西?!附逆的賊子!将臣與這等賊子并列,臣卻受不了這樣的侮辱!恁樣的小賤人,将親王與她家犯人看作一樣,這是在嘲諷朝廷麼?!&rdo;米摯勉強道:&ldo;這個……并不是……&rdo;顔神佑沒想到她四叔這麼配合,也起身道:&ldo;這個王芸,我記得她伯父好像是做了陸橋的嶽父的?&rdo;顔孝之見狀,果斷加入了補刀黨:&ldo;不是好像,是就是。依着陸橋,作威作福。天兵到時,枭首示衆的。哦,她這個叔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哥哥就是作威作福,他也左右逢源,侵占民田。&rdo;米摯:……李彥等原本是放手讓顔神佑去對扛的,如果扛不住了,他們再出手。顔神佑現在還不退的,她退了,大家就少一與舊族對抗的助力。此時一擁而上,将王氏貶得一文不值,丁号還将米摯給捎帶上了:&ldo;米公連奉兩本,我等皆不如情。難得這兩本皆是狗屁不通,丞相就是這麼做事的麼?&rdo;米摯臉脹得通紅:&ldo;縱王芸之事,我不知道,難道章垣說的,就沒有道理嗎?&rdo;顔淵之大哭:&ldo;聖人,二哥,有人欺負你兄弟呀!&rdo;将個無賴王爺的角色扮演得入骨三分。顔肅之一拍桌子:&ldo;都不要吵了!為個稀裡糊塗的賤人,政事堂吵成一鍋粥,成何體統?四郎,不要哭啦,你哥還沒死呢。拟旨!王芸無知,竟将國家公器,私相授受,讓與附逆之人,其忘恩負義之舉,真是駭人聽聞。着,奪其爵,收回所賜田宅。&rdo;霍亥得顔神佑好大一個台階,再想如果讓舊族所議之事都行了,他還不如眼下自在‐‐眼下這個國家,也沒什麼不好。順勢又補了一刀:&ldo;王氏之族,甯負朝廷、不顧大義,也要讓附逆反賊逍遙自在,真是其樂融融。想來是不介紹白養一個王芸的。&rdo;米摯:……‐‐‐‐‐‐‐‐‐‐‐‐‐‐‐‐‐‐‐‐‐‐‐‐‐‐‐‐‐‐‐‐散會後,顔肅之将自家人留下來開小會。先問一直裝壁花的六郎:&ldo;依你怎麼着?&rdo;六郎道:&ldo;阿爹不是已經處置妥當了麼?&rdo;顔肅之将眼一橫,六郎馬上乖乖地道:&ldo;有些人不甘心。&rdo;這才象話!顔肅之對顔淵之道:&ldo;四郎,不要哭啦,擦擦臉呗。跟那些東西治的什麼氣?&rdo;顔淵之哭完了,也覺得不好意思,默默洗臉,默默窩在一邊種蘑菇。顔孝之道:&ldo;我看是有些舊族心中不服。什麼人倫宗法,什麼藏富于民,不過是借口罷了。他們想的,怕是要借此幹預朝政。&rdo;顔神佑心道,這位伯父當年是最欽慕士人的,在臨安的時候,為了舊族還跟阿爹吵過架來的。事到如今,果然是立場決定思想。顔肅之已經将話頭指向她了:&ldo;祖宗,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吭個聲兒,行不?&rdo;顔神佑繃不住,笑了:&ldo;咱們家祖宗現在埋哪兒都還不知道呢,您别這麼叫,我冷。&rdo;六郎以拳掩口,咳嗽兩聲,給顔神佑使着眼色。顔神佑道:&ldo;世家,世卿世祿而已。&rdo;顔孝之歎道:&ldo;所以急了。瞧不慣旁人也要世卿世祿,自己卻要變成……&rdo;道理一旦說破了,以前的那些個高大上就瞬間顯得沒有意思了。顔孝之也有些蔫蔫的。顔神佑道:&ldo;不止是急官兒,還要急錢。無論章垣本心如何,都道破關竅了。除開請太子議政還有幾分道理之外,其餘兩樣,說破了,就兩條兒:一、要奪權,二、要奪錢。等到錢财權勢者落到他們的手裡……還有咱們什麼事兒?頭一個要死的是我,剩下的要當傀儡的,就是你們。&rdo;說着,一攤手。顔肅之臉上籠上了一層黑氣,殿内人人肅穆。顔肅之咬牙道:&ldo;除此而外,還有禮法。人人都要拿禮法說事,卻不知道百年前的禮法,與五百年前的不一樣,五百年前的,與千年前的更不相同了,&rdo;他年輕時也是個學霸,經史随手拈來,&ldo;上古之時,唯才是舉、唯德是舉、不拘一降,以定國安邦為要。近世竟然隻看父祖之爵祿,不論德不論才,真是奇也怪哉!我當克己而複禮,複上古之禮。&rdo;顔神佑笑了,今人智慧,如何能小窺呢?混到了金字塔頂尖兒上的人,會看不出控制思想的重要性?又感歎,嫘祖養蠶,九天玄女還是黃帝的軍事老師呢,到了後來就隻會歌頌貞女節婦了。簡直不能忍!六郎受到了啟發,又想起一事來:&ldo;太學與國子監正在籌建,先前又是授田是授官,還要平叛,竟将此事給忘了。我記得昔年在昂州的時候,阿姐曾建言重新勘刻石經來的?如今天下初定,李、霍等碩儒俱在,何不再續前議?&rdo;顔孝之道:&ldo;隻怕一時半會兒的來不及勘定那麼多的經史,與其讓他們胡亂讀,還不如不讀呢。&rdo;顔肅之道:&ldo;先将在昂州定的那一本拿來讓他們背熟了,其餘的依次勘定。&rdo;真是不枉當初累得像條狗啊!種子已經種下了,是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了。顔神佑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讨論得熱烈,也不插話,隻想着鹽政的事兒。奉還鹽政是勢在必行的,隻是時期還要考慮呢。現在交了,朝廷上下思想還沒扭轉過來,拿着鹽利跟她作對,她哭都來不及。這樣太阿倒持的事情,是打死她都不能做的。出神沒多會兒,事情已經議完了,顔肅之将她與六郎都加到了&ldo;重定石經&rdo;小組裡。見她一直不說話,還當她受到了什麼打擊,特意留下來開導她:&ldo;咱們家不做過河拆橋的事兒。阿爹給你寫包票,好不好?&rdo;顔神佑笑道:&ldo;信不過您,我還信得過誰呀?&rdo;要是發現您老不可信,我早扶着山璞去打天下了好不好?哪怕困難一點,可能要割據南方幾十年,也比被過河拆橋了強,對不對?後面這話,卻不是不能明說的,隻好胡亂找了一個理由:&ldo;我在想,窦馳知不知情?姑媽快要生了,可不好讓她着急的。&rdo;顔肅之摸摸下巴:&ldo;我去與娘娘說,接了你姑媽到宮裡來照看小住。&rdo;顔神佑道:&ldo;也好,那我先回去了,我近來在想一件大事,事若成了,給阿爹做壽禮。&rdo;顔肅之樂了:&ldo;那我等着了。&rdo;‐‐‐‐‐‐‐‐‐‐‐‐‐‐‐‐‐‐‐‐‐‐‐‐‐‐‐‐‐‐‐‐大明宮裡,一家團結和睦。太尉府上,卻是愁雲慘霧。自從楚攸事發,楚豐就閉門謝客了。虧得應對得宜,楚家算是保下了。隻是元氣大傷,又與霍家有了嫌隙。楚源奔回請罪,顔肅之安撫他良久,依舊命他做冀州刺史去了。楚豐心下少安,更加不去惹事。旬日往宮裡去見一見楚氏,退而歸家,專意教育孫子們,再出一個楚攸式的人物,可就誰的面子都不管用了。楚攸幼子的婚事,楚豐打算過兩年,等事情冷一冷,再說。先讓他去守孝。好容易過了兩天清閑日子,不用在火上烤上,米摯又來了。楚豐退居家中,不再過問朝中事,有些事情是楚氏有意無意透露,更多的是米摯不避嫌地跑來請教。米摯資質有限,這一點楚豐是知道的。念在兩家的交情上,楚豐也不吝于給他一些指點。往日都還配合得不錯,今天楚豐卻險些被米摯給蠢哭了。咽下一口老血,楚攸道:&ldo;這些事情,你又何必去管?朝廷之勢,你又不是不知。&rdo;&ldo;閉口不言,我豈不成了土偶木梗?還做這個丞相做什麼?&rdo;你本來就是湊數的,楚豐默默地想。誠懇地給了米摯一個衷心的建議:&ldo;既然不知道閉嘴,又看朝廷諸事不順眼,你不如請辭。&rdo;免得這丞相再做下去,不知道哪一天你就要被人給做掉了。米摯氣了個半死:&ldo;太尉何出此言?!&rdo;話不投機,米摯還覺得楚豐不對哩。臨走之前,用一種恨其不争的語氣對楚豐道:&ldo;太尉銳氣已失,是被吓破了膽了麼?我卻是不能眼見朝廷失序而不管的!我必要上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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