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北人豪強兼并之族,官家這般作派也是意料之中,如此兩下相安,也算是個明理之人。因魯直一張嘴太毒,誰個也不想認了做個想代齊的田氏,然兼并之族,田地愈兼并愈多,說其欲&ldo;蠶食天下&rdo;便是兼并之族,也不能說這般推論是錯。子孫繁衍原是好是,欲使子孫不受饑餒之苦,便要與這些子孫都置田,又必要兼并。許多兼并之族不由眉頭緊皺,苦思破解之法。忽又有靈光一閃,想到李長澤之壽宴‐‐那個張揚的褚夢麟!褚夢麟人未親至,卻送了許多禮物,褚夢麟好生财,卻是人都知道的。先時褚夢麟罷官經商時,好些人皆鄙薄其吃相難看、自甘堕落。此時一想,這經商,未嘗不是保子職富貴的一條門路。想官家亦重商,這幾年連年災異,不得不說官家也有一小半兒是仰仗着南方工商方撐到現在的。往常隻消收下個投靠來的商人、但有事便出帖子與相關官員,便有幹股紅利可拿。眼下卻是今時不同往日,既有内廷出本錢經商,又有永嘉侯、渤海王等人亦參與其中,聽聞梁相與于相也有此意,便不好仗勢與某一商人撐腰打壓旁家了,一朝誤傷,便要結個大仇家。思來想去,不如與這些人打個照面兒,彼此劃個道道兒來,共通發财。想是這般想,說卻不好說得這般直白。隻趁着新年将近,四下走動之機,與這些個人接觸一二。梁宿與于薊是已參與其中,已嘗着甜頭,梁宿不由與于薊歎道:&ldo;我早知經商利潤豐厚,卻又恐其有傷國本,不想今不傷國本,又有這等厚利。&rdo;及有許多人來與他說話,梁宿便明其心,道:&ldo;既如此,我便與諸位廣邀一席。&rdo;因下帖,請了幾家入手早的,由梁宿挑頭兒,将事說與洪謙,且說:&ldo;凡事總要于衆人有利,方能做得下去。&rdo;洪謙會意,舉杯道:&ldo;天下路由天下人走來,我豈有本事去攔?隻有一樣須醜話兒說在前頭了。&rdo;衆人因問何話。洪謙道:&ldo;我等皆是求碗飯來吃,誰個若是不守規矩,做壞了成例,将鍋兒砸了,餓了大家,哼!&rdo;溫孝全是陪客,因笑道:&ldo;在座皆是明白人兒,豈有自絕後路之理?&rdo;洪謙轉怒為笑,道:&ldo;所以才是醜話兒說在前頭哩。諸公想,若是有人以勢壓人,故與奸商勾結逃稅,路費逃了,便無錢修路,道路不暢,商事如何可行?可不是将鍋兒也砸了?若是有人逃了商稅,收不上錢來,榷場、埠頭維持不下,可不是将鍋兒也砸了?若有人辦工場作坊,卻克扣欺淩,人皆不肯做工,可不是将鍋兒也砸了?這些個事情,非是立竿見影,或許要一二十年方能顯其弊。我等皆肉食之人,果然是鄙人麼?我等雖興工商之事,原是為着公私兩便,豈可不顧禮義?&rdo;諸人皆權貴之家,更有些是進士出身,平素雖想要錢,卻也要講些仁義禮法,聽着洪謙這般說,都說:&ldo;君侯此言有理。&rdo;心想,這會兒倒顯出他是進士出身來了。轉想,卻是當為長遠計,亦不可不為國家着想。當即都舉杯,道:&ldo;正是此理。&lso;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rso;。且照正道行,何人敢為難我等,何必再走邪道?&rdo;即成共識,雖各人所經營之事或有不同,諸人卻常常相聚。趁着年尾清賬,各家都從賬上提出些銀錢,且試一試水。‐‐‐‐‐‐‐‐‐‐‐‐‐‐‐‐‐‐‐‐‐‐‐‐‐‐‐‐‐‐‐‐宮外極忙,宮内卻清閑得緊。淑太妃、孝愍太子妃、廣平長公主等人正于崇慶殿内說話,玉姐看着淑太妃與孝愍太子妃并廣長公主三人,雖對自己也是恭敬的,行動間卻都透着一絲慵懶從容,不由摸一摸臉,又失笑。想來自己與她們也是一般,都是因着不受皇太後轄制,而不自覺開心。皇太後此人,雖宮裡這幾位心中并不敬她,她縱要尋這幾位的麻煩,也叫人擋住了。然畢竟是宮中位份最尊之人,縱然無能為,也叫人不能忘了她。如今犯下大錯,形同軟禁,旁人去了心頭一塊大石,自然是開懷的。玉姐不受不正經婆婆轄制自不必說,淑太妃叫皇太後說是妾,孝愍太子妃與皇太後更有&ldo;殺夫之恨&rdo;,如何能不快意?淑太妃便問:&ldo;娘娘笑甚哩?&rdo;玉姐道:&ldo;想着快過年了,可不就笑了?今年可能過個好年了,&rdo;又斂了笑容,&ldo;可惜娘娘不在了。&rdo;心道,這太皇太後去了,雖也是位尊,于淑太妃等卻不是好事,也不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是歡喜的人多還是難過的人多?淑太妃母女大為傷感,孝愍太子妃也跟着歎兩聲兒,卻并不傷心。孝愍太子妃因問:&ldo;正旦時節,内外命婦朝賀娘娘畢,可還要往慈明殿去問安?&rdo;玉姐正色道:&ldo;這是自然要的。皇太後是官家母親,怎能不見人呢?&rdo;孝愍太子妃肚裡不快,她是恨不得将皇太後所作之惡宣揚天下的,卻知天家顔面要緊。縱然孝愍太子不死,此時她做了皇後,若皇太後仍在,夫妻兩個少不得還要供奉着這個冤家,皇太後死了,也要與她披麻戴孝。淑太妃不想聽皇太後消息,卻問玉姐:&ldo;珍哥過年可來宮裡不來?&rdo;她因着外孫女兒說與珍哥為妻,便不免關心。玉姐道:&ldo;自然是要來的,他必要樂壞了,與他一道淘氣的都在宮裡呢。&rdo;說得衆人一笑,王氏道:&ldo;最淘氣的必是我那侄兒!&rdo;玉姐道:&ldo;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是一路人,他們也玩不做一處去,都淘氣!男孩兒必要淘氣些,才好有脾氣,否則軟軟綿綿,能成個甚事?小時候兒淘氣,多教以正理,大道無虧便好。&rdo;幾人都說是。淑太妃見說得開心了,便問玉姐:&ldo;娘娘可知,他們外頭商議着也要插手些工商之事哩?&rdo;玉姐已聽秀英說過,此時卻說:&ldo;仿佛聽着一耳朵,究竟是怎地?&rdo;淑太妃便如此這般一說,且說原侯家也想為兒孫存些個本錢,王氏亦如是說,廣平長公主于後附議。玉姐笑道:&ldo;他們若是想,待李長福後日回來,問他就是了。&rdo;三人都欣喜道:&ldo;這便是娘娘賞飯吃了。&rdo;溫相卻說如今宮内人口簡單,玉姐頗覺省心。時常與淑太妃、王氏等說話,年前這日說着京中各家又想着個生财的門路,玉姐心知,這卻是因着她先使内廷之人往穗州等處經商,淑太妃等恐自己以其奪食,故而先來請示之故。便笑允了。待幾人去後,玉姐卻将眉頭緊皺。算來淑太妃乃是長輩,天家妻妾之分又與民間不同,淑太妃雖是先帝之妾,亦須禮敬。孝愍太子妃更是先太子遺孀,正經的嫂子,這兩個如此恭敬,卻不獨是因财,恐是有些畏懼自己。想來平逆之日自己的手段鋒芒外漏吓着了她們,這卻是不好。這幾人同是經過大事的,平素裡也是八風不動,孝愍太子妃更是半個先生,說過許多宮裡講究。如今兩個尚且如此,不知那些個不如她們的人又将做何想來?&ldo;不可欺&rdo;是事兒,在衆人口裡是個&ldo;厲害人&rdo;卻不是甚好話兒,日後與人有個不平事,都要道是自己欺負人了。須要有個法子,好擰過這口碑才好。朵兒見玉姐想事,攔住了要回事的小宮女,将人往旁一扯,卻問:&ldo;你有甚事要禀?&rdo;小宮女道:&ldo;先帝那位老才人有事請見哩。&rdo;朵兒心知這位老才人乃是先時因太皇太後卧病,皇太後侍疾,便将所撫養之長公主二十一娘交與她看管的。皇太後如今又在&ldo;靜養&rdo;,淑太妃不肯接這燙手山芋,這二十一娘便又交與她來看管。她來,想是與二十一娘有關。朵兒心想,天家公主向來不是生事的人,難道是身子不好?玉姐已經聽着了,問道:&ldo;有甚事?&rdo;朵兒上前道:&ldo;那位照看二十一娘的老才人來了。&rdo;玉姐一怔:&ldo;她有甚事?&rdo;也不以二十一娘有甚難為事。朵兒道:&ldo;娘娘見是不見?&rdo;玉姐道:&ldo;自然是要見的。&rdo;這位老才人于先帝時便不得志,人又和氣木讷,是以能存活至今。來見玉姐,卻是面帶為難之色,道:&ldo;娘娘,論理,不該來煩娘娘的,實是二十一娘近來茶飯不思……我是拿她無法了。&rdo;玉姐一挑眉:&ldo;她可是說了甚?&rdo;老才人道:&ldo;她要是肯說便好了,隻悶着哩,如何開解也不管用。&rdo;玉姐笑道:&ldo;這是想娘了。&rdo;老才人心裡打鼓,與她個女兒撫養她是喜的,不說日後孝敬,單是打發這守寡歲月,也是好的。然這二十一娘委實燙手,皇後不肯接、淑太妃不肯接,皇太後又不能再叫她養了,這燙口的餡兒餅便落到她口裡了,咽,咽不下去,吐,不敢吐。今日終于受不住了,來尋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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