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總算回答我,&ldo;我們是小偷。&rdo;&ldo;大盜!大盜!&rdo;綠眼睛男人氣急敗壞的糾正少年,然後轉頭安撫我,&ldo;不好意思啊,他總說錯,你别介意。&rdo;&ldo;我想那應該不是她介意的地方,羅德。&rdo;茶幾上的電腦裡傳出嘲諷的男聲。我卻已經顧不了許多掙紮起來,&ldo;你們是犯罪分子!?&rdo;&ldo;嗯。&rdo;少年淡淡應着,把我輕輕放在了沙發上,然後依舊語氣平平的吩咐:&ldo;你晚上睡這裡,不許亂跑,不許報警,不許呼救,不然我就殺了你。&rdo;綠眼睛的男人在廚房裡忙活,&ldo;你要喝紅茶還是咖啡,女士?&rdo;&ldo;你們是罪犯!&rdo;我的脊背貼緊沙發,瑟瑟發抖。&ldo;可能你還需要個枕頭,可是我們隻有一個枕頭……&rdo;少年抱着胳膊苦惱的喃喃自語。&ldo;啊,咖啡喝光了,還是喝紅茶吧,要加幾塊糖?&rdo;廚房裡繼續傳來綠眼睛男人招呼的聲音。&ldo;要不你枕這個吧。&rdo;少年拽過沙發上一隻毛絨玩具,塞在我旁邊。&ldo;啊,糖也沒有了,加牛奶行嗎?&rdo;嘟囔聲從廚房傳出來,&ldo;咦?牛奶也沒有了!哈尼你喝光了嗎?也不剩點給我,真是的……沒辦法了女士,要不加點啤酒?&rdo;&ldo;你們是罪犯……&rdo;我的聲音低下去,因為尖叫在這種環境裡實在顯得很可笑。&ldo;說的沒錯,甜心~&rdo;旁邊的電腦裡突然早出嬉皮笑臉的聲音。我扭過頭,發現茶幾上的電腦正開着,屏幕上顯示着跨洋語音通話,對方是一個黑色的小惡魔頭像,閃爍的名字是koit。&ldo;别緊張,他們是犯罪分子,但不是殺人犯。&rdo;小惡魔跳來跳去,&ldo;啊,當然了,有一個的确是殺人如麻啦,不過那是以前的事了,他現在都不幹了……應該吧……&rdo;我抱緊膝蓋,&ldo;殺,殺人如麻……&rdo;綠眼睛男人端着杯子走進來,&ldo;朝,你這種安撫還不如不說。&rdo;我哭喪着臉,把頭埋進紗麗裡哽咽,&ldo;嗚嗚……救命,救命……&rdo;我不停哭泣,兩個犯罪分子除了訓斥那個叫做koit的小惡魔之外似乎不知該怎麼辦,隻是困惑的圍着沙發俯視我。綠眼睛男人試圖說着我聽不懂的笑話,而那個黑發的少年則一直沉默不語,隻是隔一會兒就掏出一塊咬剩的食物硬塞給我……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繼續哭泣……最終他們放棄了,開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後來,也許是哭累了,我伏在沙發上睡着了。半夜的時候,我被右腿的劇痛疼醒。果然如那少年所說的,藥效一過,生不如死。黑暗中又冷又孤獨,沒有什麼能消除這種疼痛,我隻好又哭了起來……不知道哽咽了多久之後,我感到有人撫摸我的腦袋,睜開眼,看到綠眼睛男人蹲在沙發邊。我吓得縮成一團,顫抖着問:&ldo;你要,你要幹什麼?&rdo;他連忙縮回手,讨好的輕聲說:&ldo;别怕。那個,我煮了熱牛奶,呃,我小時候睡不着的時候奶奶都會煮熱牛奶給我,喝了很有效,你要不要試試?&rdo;我警惕的盯着他,慢慢伸出手接過杯子,試探着啜了一口……他騙人,疼痛并沒有減輕。可是,身體卻不再那麼冷了,而且也不再覺得那麼無助。我看着頂着淩亂頭發穿着睡褲蹲在地上的綠眼睛男人,開始覺得對方也許不是個特别壞的壞人,于是不聲說了謝謝。對方似乎很滿意,咧開嘴嘿嘿的笑,撓撓腦袋爬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回寝室去了。腿還是很疼,可是這一次我不再哭了。黑夜中的哭聲其實是很擾人的吧?然而疼痛還是讓我輾轉反側。又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人在我身邊坐下。費力的睜開眼,我在黑暗中辨認出少年的輪廓。&ldo;如果實在很疼,可以試着做些别的事。&rdo;他低低的說。&ldo;那樣就不疼了嗎?&rdo;我抽噎着問。&ldo;不,還是疼。&rdo;&ldo;……&rdo;我實在是不明白這個人。&ldo;反正也要疼,不如趁這段時間做點事。&rdo;他淡淡的說。他說的毫無道理,可我實在太疼了,所以什麼方法都試試吧。※※※我想昨晚我又哭又鬧大概讓他們兩個都沒睡好,所以第二天太陽升起了很久,他們才打着呵欠從房間裡走出來,然後,便被滿桌的飯菜驚呆!&ldo;我的天啊!&rdo;綠眼睛男人難以置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ldo;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rdo;黑發少年卻不多問,坐下便開始吃。&ldo;真好吃!真好吃!&rdo;綠眼睛男人吃得油光滿面,兩手抓滿了飛餅,還湊過去搶少年的烤肉。少年立刻揍了他一拳,兩人扭打在了一起……&ldo;哎,不要打架,鍋裡還有!&rdo;我攪拌着鍋裡的咖喱汁無奈搖頭,這兩個男人的生活真是肮髒淩亂,&ldo;我把你們的髒衣服和沙發套洗了,房間也打掃了一遍,本想把院子也收拾一下的,但我的腿腳不太方便……&rdo;&ldo;嗚嗚,你實在是太能幹了!哦,家裡有個女人真好~&rdo;綠眼睛男人熱淚盈眶的撲過來,&ldo;房間裡都是清香的味道,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這種舒服的感覺了!普蘭你真是太棒了!&rdo;外國人這種直接的熱情表達方式實在讓我很不自在,&ldo;哪裡,其實這都是他的建議。他說讓我做些别的事來分散注意力,真的很有效。&rdo;我看了少年一眼。可是,為什麼他會這麼明白消減肉體痛苦的方法?他也經常受傷嗎?他到底有着怎樣的過去?&ldo;普蘭,普蘭~&rdo;綠眼睛男人大嚼着餅卷肉口齒不清的問我,&ldo;你的手藝太好了,又勤快又能幹,嫁人了沒?要不要幹脆嫁過來?&rdo;他拖過一旁的少年,&ldo;他還單身喔,隻要每天給他做好吃的,他誰都肯娶的。&rdo;黑發少年居然沒有反駁,隻埋頭認真吃着飯後糕點。我苦笑一下:&ldo;我已經嫁人了。&rdo;&ldo;那就聘用你來我們這裡工作好了,領日薪怎麼樣?跟你丈夫商量一下吧,最多一個月。&rdo;我低下頭麻木的喃喃:&ldo;我丈夫,他會殺了我的……&rdo;綠眼睛男人詫異的捂臉,&ldo;不至于吧,出來做兼職而已,印度還這麼封建嗎?&rdo;我搖搖頭,&ldo;不是那個問題,我是逃出來的,如果被婆家抓回去,是要受罰的。&rdo;綠眼睛男人愕然的停頓了一會兒,結巴問道:&ldo;那,那你為什麼要逃跑?&rdo;我盯着鍋子沉默……那一直埋頭苦吃的少年,卻突然插了一句,&ldo;你身上那些淤青,不全是車禍造成的吧?&rdo;我猛地回頭看他!他,他怎麼會知道?&ldo;不管什麼車禍,都不可能在腕骨上留下抓握的淤痕。另外,雖然你臉上的妝很厚,可是你一直哭,還是會露出眼眶下的傷痕。&rdo;他擡頭看我,黑漆漆的眸子冷冰冰的,&ldo;那很明顯是拳頭揍的。&rdo;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跌坐在地……好像一個痛苦的秘密忽然被曝光在白日之下一般,難堪和如釋重負的感覺同時襲來,淚水便止也止不住了……&ldo;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rdo;我哽咽着掩面哭泣,&ldo;最開始他找到發火的理由才會打我……可是後來,他變得越來越暴躁,沒有任何理由就打我……我想忍耐的,爸爸媽媽都告訴我要忍耐,我真的很努力的忍耐了……可是我,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rdo;&ldo;為什麼不報警?&rdo;綠眼睛男人握拳捶在桌子上,&ldo;這種畜生就應該送去監獄好好收拾!&rdo;我哭着搖頭:&ldo;警察不會管的……這種事,在印度,在這裡……而且是我不好,我家太窮了,根本出不起嫁妝……嫁妝寒酸的女人,在婆家根本沒有地位,何況像我這樣根本就沒有的……我丈夫是有身份的人,我讓他丢臉了,是我不好,被這樣對待,也是沒辦法……&rdo;&ldo;沒嫁妝就該被打嗎?真是瘋了!&rdo;綠眼睛男人惱火的站起來,一把扶起我,&ldo;來,告訴我你那混蛋丈夫的名字!媽的!打女人還有身份?這種垃圾就該好好收拾一頓!&rdo;黑發少年微皺眉,似乎并不同意他的做法。電腦裡的視頻也傳來不贊同的聲音,小惡魔扭來扭去:&ldo;羅德,你個白癡,就算你收拾了她丈夫又怎麼樣?扭曲的是整個社會的觀念,她以後還是活不下去。這裡是印度,從前是分成貴族和賤民的社會,是丈夫把妻子當奴隸使喚,為了換新人而殺掉前妻已經成了傳統的地方,這種事連警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你們走了以後,讓她去求助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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