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依附唐朝能得一個好下場,可到頭來,安定撈不着,還要賠上族人和我的命。”阿布思虎目圓睜,悲憤欲絕道。
這哪裡是要他帶着部衆随安祿山出征啊,這分明就是要奪了他的兵權,把他的部衆都交給安祿山那個雜碎。
一起出兵,說的好聽,可一捧粟掉進一碗白米中容易,再想把粟米和白米分開卻是登天的難事。他手下的士卒落入安祿山手中難道還能再要回來嗎?
阿布思疲憊極了,他往後一踉跄跌入椅中,雙目放空,神色悲戚:“隻恨我竟然連大唐皇帝的面都見不到,朝中又沒有相熟的官員……或許我本就不該帶着族人來投大唐,倘若不投大唐,也不會落到今日命在旦夕的地步。”
他和安祿山一向不睦,安祿山對他手下的部衆早已虎視眈眈許久,倘若讓安祿山一朝得手,恐怕不隻是兵權保不住,隻怕他連命都保不住。
他活着,九姓部落隻會忠誠流淌着“阿史那”血液的可汗,他死了,安祿山才能徹底收服九姓部落的數萬士卒。
自己的生死就在仇敵的一念之間,這個結論讓阿布思焦躁懼怕極了。
“當初以為大唐富裕,隻要投靠了大唐咱們便能好好活着……卻不成想成了他人的馬前卒。”阿布思一雙大手死死攥着拳頭,目呲欲裂。
他沒有一日不再後悔投靠大唐。
裨将也跟着淚落,裨将家族世世代代都以阿史那家族為主,見到族長憂愁,幹脆一咬牙單膝跪地,仰望着阿布思怒氣沖沖道:“可汗,咱們反了大唐,回草原去吧!”
“阿史那的後人是草原上的藍血狼王,怎麼能折辱于安祿山之手呢?與其在此被排擠,倒不如可汗您領着咱們的兒郎再回去草原。”裨将流淚勸道。
阿布思幽歎道:“我何曾沒想過回草原呢。隻是如今的突厥已經不複昔日輝煌了,回纥幾部和契丹又豈能容得下我等……我在想想吧。”
“可汗要盡快決定啊,安祿山虎視眈眈,已經沒有多少可供咱們緩和的餘地了。”裨将急促道。
阿布思歎了口氣。
……倘若安祿山能無緣無故走路被摔斷腿就好了。
他就能多些時間決斷了。
李長安的信也已經到了安祿山手上。
安祿山拆開信封,先掉出來的卻是一面雲紋小鏡。
“這是什麼東西?”安祿山頗為小心,生怕鏡子上被那奸詐無恥的壽安公主做了手腳,用紙包着小心翼翼看了三遍沒發現有何不對才伸手拿了過來。
隻是一面鏡子,李安娘送他鏡子幹什麼?
安祿山有些納悶,幹脆把鏡子随手放在一邊,打開信紙看李長安給他寫了些什麼。
第一句話就讓安祿山氣的手抖。
“豎子豈敢!”安祿山臉上的肥肉氣的哆嗦,他雙目冒火。
什麼叫做都是都是大唐的百姓在哪都一樣?什麼叫做都是大唐的忠臣?
呸,咱們兩個哪個是大唐的忠臣了?
我是在準備造反,可你李安娘不在長安城享福,非要不遠千裡來邊關這個窮地方招兵買馬也未嘗沒有其他心思吧。
安祿山氣的磨牙,奈何這話是幾個月之前他親口說出來堵李長安的話……
後面還有一張。
安祿山火冒三丈,眼珠子盯着那句“特贈一鏡,節度使可以此照面”一行字上,牙齒咬的嘎嘣響。
“李——安——娘。”安祿山咬牙切齒,眼神倏然落在銅鏡之上。
那一面巴掌大小的雲紋銅鏡鏡面上仿佛蕩映出了李長安那張小人得志的臉。
安祿山憤怒拿起銅鏡擲于地上,銅鏡未碎,隻是在地上彈了彈,鏡面卻不偏不倚正好朝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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