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生李唯安來的一周後,高一進行了第一次月考。
學校的老規矩。每個月第二個周五月考。
每次月考成績在周一公布,全年級前一百名的名字會被列在教學樓大門上方的led電子屏上滾動播出。
李唯安的名字赫然在前五十之列。
這時關于她的傳聞也出爐了,學委張馨然和數學課代表去老唐辦公室送作業的時候聽見幾個老師說起李唯安。他們在惋惜,她是個借讀生,将來不會在這高考,也不會給學校帶來任何榮譽。
張馨然說的時候臉上露出不屑,“從哪兒來的還得回哪兒去。”
小文戳姚銳肋骨,努努嘴,“看見沒?這就是你們這幫傻蛋喜歡的女神!勢利眼啊……她怎麼就知道人家李唯安是從三線城市來的呢?嘿,沒準人家從前上的是國際學校呢!”
姚銳聽出有八卦,湊近低聲問,“你有内部消息?”
小文得意,“李唯安和外教cire說話,我聽見了,人家說的是英音,标準着呢。”
容朗急問,“她們說什麼?”
“李唯安說學校不該公布學生的名字的考試成績,說像被公開處刑了。”
姚銳不以為然,“啧,這有什麼啊!”他拍拍自己胸口再看看小文和容朗,“如吾輩,想被公開處刑尚且不得呢!”
小文難得贊同姚銳一次,“可不是嘛!我爸說了,别說前一百了,要是我下次月考能進年級前二百,一個月多給我三百塊零花錢!”
容朗知道為什麼李唯安會覺得被公開處刑。她的文科成績,尤其是語文成績慘不忍睹。能進前五十,是因為她所有理科科目和英語幾乎全是滿分。
她對文科科目的不感興趣也表現得很直白。上這些課時不是看着窗外發呆就是在塗鴉。
說是塗鴉,容朗認為更接近于一種充滿儀式感的藝術創作。
李唯安有一隻深藍色的尼龍筆袋,裡面裝着一套不同硬度鉛筆,從最硬的6h到最軟的6b各有一隻。她還有一把專門用來削這些鉛筆的刀。
第一次看到她這套儀式,是在一節曆史課上。
下午第一節課,教室裡彌漫着昏昏欲睡的情緒。
李唯安從課桌裡拿出筆袋,将十幾支中華鉛筆按鉛芯軟硬程度依次排開,然後,她把一張極大的深藍色手帕鋪到腿上,選了一支鉛筆,打開她那把有點厚重的鋼制折疊刀,一刀一刀,仿佛在雕琢般,削鉛筆。有時削了一刀之後,她還要想一想才決定下一刀落在哪裡。
說實話,容朗實在分辨不出在哪裡削下一刀有什麼區别,但李唯安對待削鉛筆這事是很認真的。
有時她削完一支後,會對着窗子把鉛筆舉在眼前,欣賞一會兒,面露微笑。
鉛筆屑落在那張大手帕上,被她鄭重地包起來,放回書桌裡。
容朗從來沒看到她怎麼處理那些鉛筆屑,想必另有一套完整的儀式。
有時她削完鉛筆,欣賞之後,沒畫什麼就把它們重新放進筆袋,似乎已經得到滿足。
更多時候,她會畫一些素描。
前排女生垂在頸後的馬尾辮,講台和黑闆,一個男生放在腳邊的雨傘,窗外日漸稀疏的花和葉子……
畫這些東西時她那張大多數時候不動聲色的臉上會流露出情緒。平靜,快樂。似乎還有淡淡憂傷。
那時容朗尚且不知“物哀”一詞,很久之後他見到這個詞,眼前立即浮現出李唯安和她曾經畫的那些畫。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欣賞這種自得其樂的态度。
曆史老師郝曉培就不能。
一天下午,她正激昂地講法國大革命,轉眼看到最後一排靠窗坐的女生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對不管是巴士底獄還是斷頭台都漠不關心。
她在講台上的座位表上找到這個學生的名字,“李唯安同學——你來說說,攻占巴士底獄有什麼曆史意義?”
李唯安站起來,茫然反問,“有什麼意義?當時獄中隻關押着七個犯人,一位犯的是放蕩罪,兩名被認定是精神病患者,另外四名是僞造犯,沒有一個是跟政治有關聯的……”她又想了想,試探道,“人民解放了薩德侯爵?以他姓氏命名的sadi□□……”她說到這裡自覺不妥,沒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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