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馬雖然傷口漸漸在長好,但還不能長途跋涉,是以,除了每日必須的散步時間外,它都被綁在小驢車上。
蘇木馱着林雪君,大青馬馱着阿木古楞、大花馬馱着第六大隊的骟匠王平安,潇灑地跑在前面。
小毛驢一臉不開心地拉着綁有超重小臭馬的小闆車,嘎啦嘎啦地墜在後面。還常常走一段路就嘎嘎驢叫,要犯驢脾氣,怎麼拍屁股都不走道了,生起氣來還要尥蹶子。
林雪君隻得一路采小毛驢喜歡吃的嫩草,輕聲細語地送到小毛驢嘴邊,耐心等它吃開心了、氣順了,才能繼續趕路。
這哪是拉車的驢嘛,這是小驢爺啊。
曆盡千辛萬苦,終于載着小馬駒趕到奧都一家和寶音一家紮包的牧場。
行過陽坡,便看到漫山遍野棉花團般散開的綿羊山羊群,和少數五六頭育肥牛、三四匹工作馬。
正放牧的是奧都的弟弟航新,他遠遠看到林雪君一行人還沒認出是誰,牧羊犬塞根卻已經率先狂奔而來。
在迎上林雪君後,它上蹿下跳地想要夠到林雪君,煩得大黑馬蘇木擡前蹄要踢狗。
林雪君忙跳下馬,這才滿足了塞根要撲抱的願望。
立起來人高的大狗撒起嬌來真要人命,林雪君被撲倒在草地上,叫塞根的舌頭幫忙洗了個臉。幸好蒙獒塞根不僅耳朵不臭了,嘴巴也不臭,不然這個熱情可真讓人受不了。
“好了好了。”林雪君坐在草地上,笑着制止塞根的舔狗行徑,伸手撫摸塞根的大狗頭,不自覺又去檢查它的耳朵。
狗有時候比人還靈性,她隻是在離開大隊駐地前,受奧都之托治好了塞根耳朵發臭、聽不到的毛病。短短相處不足1小時,它就記住了自己,每次她來這裡,它都這樣熱情地歡迎自己。
真是條好狗狗。
養在林雪君懷裡的小狼沃勒也早就跟蒙獒塞根熟悉了,每次見面都會被塞根狠狠舔毛,還常常被塞根的狗鼻子拱得滿地打滾。
這一次沃勒幹脆藏在林雪君的蒙古袍裡頭都不露了,顯然不想再被舔到被毛濕漉漉。
跟放牧的小少年航新打過招呼,林雪君一行便又往奧都家的氈包趕。
蒙獒塞根很想跟着林雪君,但追了幾米,回頭瞧瞧放牧的小主人和鋪散在草場上的羊群,終于舍棄玩心,又折返崗位盡職牧羊去了。
……
跟奧都一碰面,對方預測了下明天是個大晴天,林雪君當即拍闆明天咱們也辦豐收節。
第七大隊沒有骟匠,每次都要去場部請骟匠來幫忙,今年還沒來得及跟大隊長商量這個事兒呢,咋就能辦豐收會了?
林雪君哈哈一笑,轉手指了指跟在她身後的陌生面孔,又指了指自己:“兩個骟匠,足夠了。”
奧都好奇地看看站在林雪君身後的男人,王平安忙用蒙語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王平安,是第六生産隊的骟匠,我今年三十二歲——”
聽到王平安又要做自己那一套過分全面的介紹,忙打斷道:“第六生産隊的王同志發揚無償互助精神,免費幫我們骟羊。咱們明天就搞豐收會吧,弄好了,我也能放心回駐地好好呆上幾天。”
不然在駐地休息不了幾天,又要往春牧場上跑,太折騰了。她這段時間可真是累夠嗆,皮都被草原上的風吹皴了。
奧都一聽居然有這種好事,當即答應下來,喊了自家妹妹去幾百米外寶音家的氈包做通知,明天太陽出來,天見暖了,就把需要骟的綿羊山羊都趕來排隊給林雪君骟。
林雪君跟奧都和寶音大媽開小會,将隔日豐收會的安排流程全敲定後,依次向所有人傳達了明天的工作任務。
每個人應下後,便利落地趕去做準備,奧都家氈包外也架起篝火,堆上牛糞,支上大鍋,開始煮驅蟲藥湯和安神養氣湯——明天不僅被骟的羊都要喂上安神養氣湯,所有牲畜也都要喝上初春第一頓驅蟲藥湯,連狗子也不例外。
當然也包括林雪君的小毛驢、黑駿馬和小狼崽。
藥湯被燒煮冒泡,開始逸散出汩汩苦味時,篝火邊聚攏了一圈兒小毛團子——奧都家另一條蒙獒産的狗崽子們昏昏欲睡地取暖。
其間還混入了個灰色的小團子,一條前腿被梳子綁住了支棱在一邊,另外三條腿全盤在圓肚皮下,被篝火熏得一下一下點腦袋,憨态可掬的樣子讓人無法想象它長大後會變成兇悍的草原狼。
晚上不僅林雪君三人受到了很好的招待,連小野馬和沃勒也蹭到了羊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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