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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頁(第1頁)

他轉過頭,剛才被帶進去的小丫鬟被押了出來,太子與太子妃跟着走了出來,臉上的神情不太好看。&ldo;殿下,&rdo;石晉走到太子面前,&ldo;這個宮女便是毒害福樂郡主的兇手?&rdo;&ldo;兇手雖是她,但是幕後主使卻另有其人,&rdo;太子妃接下話頭道,&ldo;成安侯已經離開了?&rdo;&ldo;方才已經匆匆離開了。&rdo;太子妃抿了抿唇,轉頭去看太子,太子臉上的擔憂濃郁得化不開。她伸手去拉太子的手臂,&ldo;殿下,我們要不要送些福樂郡主需要的藥材過去。&rdo;&ldo;有勞太子妃了。&rdo;太子對她點了點頭,轉身去了朝臣所在的地方。太子妃怔怔地看着太子背影,很久以前太子喜歡叫她的閨中小名,那時候她總勸太子,這樣不合規矩,若是被其他人聽見,一定會笑話他。現在太子不再叫她閨中小名,她才恍然覺得失落。定是因為成安侯叫班婳的小名,她才會如此的患得患失。太子妃自嘲一笑,她與班婳不同,何須與她比較這些?&ldo;太子妃,&rdo;石晉擔心的看着她,&ldo;你怎麼了?&rdo;&ldo;沒事,&rdo;太子妃搖頭,&ldo;我就是有些累。&rdo;石晉見她不願意多說,抱拳行了一禮便退下了。火,熊熊大火。班婳覺得自己就像是架在了柴火堆上,火勢大得映紅了半邊天,她張開幹涸的唇,看到的卻隻有黑漆漆的天空。沒多久,天上又開始飄起雪花來,雪越下越大,她冷得無處可躲。不是被火燒死,就是被雪凍死嗎?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粗布麻衣毫無美感可言,再一摸頭發,散亂幹枯的頭發,比雞窩也好不到哪去。不、不行,她不能就這麼死了。雪已經陷入了她的小腿,每走一步都極為艱難。她深吸一口氣,尋找着靜亭公府所在的方向。走了沒幾步,她眼前的道路變了模樣,一邊是火,一邊是雪,她停下腳步,内心感到了絕望。可是隻要低頭看到身上的衣服,她又有了勇氣,一步又一步艱難地往前挪動。道路的盡頭是無數的墳墓,墳墓上沒有雜草,也沒有墓碑,每一座都冷冰冰地立在那,讓人汗毛直立。班婳停下腳步,忽然想起了曾經做的夢,那些在鎮壓軍刀下的亡魂,他們有些是真的悍匪,但是更多的卻是被逼上絕路的災民。她閉上眼,想要從這塊地上穿行而過。她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哀嚎,男人的怒吼。咬緊腮幫子,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回應那些叫她名字的人。祖父曾給她講過,在墓地中若是有人叫她,一定不能回頭,也不能應。&ldo;婳婳,&rdo;一個穿着青袍,身材魁梧的老者笑眯眯的站在前方,&ldo;你來這裡做什麼,還不跟我回去。&rdo;祖父?班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者,想要開口叫住他。不、不對。祖父臨終前受驚了病痛的折磨,瘦得不成人形,可是他為了祖母支撐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再也堅持不下去以後,才拉着她的手說,要她好好陪着祖母。祖母……班婳眼中的淚終于落了下來,她對不起祖父,她沒有好好陪着祖母,也沒有好好保護祖母。&ldo;婳婳……&rdo;容瑕沖到床邊,看着高熱不退,燒得滿臉通紅的班婳流出了眼淚,忙抓住她的手,大聲問道:&ldo;婳婳,你哪裡不舒服,婳婳?&rdo;&ldo;成安侯,&rdo;一位施完針的禦醫見容瑕這樣,有些不忍地開口,&ldo;成安侯,郡主現在正處于昏迷狀态,她聽不見你的聲音。&rdo;&ldo;郡主現在怎麼樣了?&rdo;容瑕握緊班婳的手,滾燙的溫度讓他内心難以安定,&ldo;之前你們不是說,毒藥的量不大,不會有性命之憂嗎?&rdo;&ldo;按理本是如此,隻是郡主吐了這麼多血,又開始發高熱,這些情況确實有些兇險,&rdo;禦醫見成安侯沉着臉沒有說話,又小心翼翼道,&ldo;您放心,下官等一定全力救治。&rdo;容瑕沉默地點頭:&ldo;有勞。&rdo;他轉頭替班婳試去了臉上的淚。禦醫見他失魂落魄地模樣,無奈地在心底搖頭,正準備說話,一個小厮匆匆跑了進來。&ldo;侯、侯爺,靜亭公、靜亭公夫人以及世子來了,&rdo;小厮喘着粗氣給容瑕行了一個禮,&ldo;靜亭公等不及通報,已經趕過來了。&rdo;&ldo;我知道了。&rdo;容瑕話音剛落,班淮的聲音便傳了進來。&ldo;婳婳怎麼樣了?&rdo;&ldo;是誰算計的?請來的禦醫是哪幾位?&rdo;班家人湧了進來,禦醫發現出了班家三口以外,還來了一些班家旁支的人,這些人各個兇神惡煞,若不是他們一口一個福樂郡主的小名,他們差點以為班家人是來砸場子的。&ldo;嶽父、嶽母,&rdo;容瑕給二老行了一個禮,不過班家二老現在也沒有心思等他行禮。陰氏走到床邊摸了摸班婳發燙的額頭,&ldo;兇手抓到了嗎?&rdo;容瑕躬身道:&ldo;這個案子,我會親自去審。&rdo;陰氏點了點頭,用手帕擦去班婳額頭上的細汗:&ldo;你做事,我們放心。&rdo;容瑕又給陰氏行了一個深深地揖禮,沒有再言。&ldo;早知道會出這種事,我就該去禦田的,&rdo;班淮又是後悔,又是憤怒,&ldo;哪個小王八羔子讓我們家閨女遭這麼大罪,我宰了他。&rdo;禦醫不禁想,靜亭公不愧是武将之後,這罵人的話可真夠直白的。&ldo;待查清了幕後主使,我們一定不放過他!&rdo;班恒恨得咬牙切齒,他走到陰氏身後,看着神情異常痛苦的姐姐,轉頭去看太醫,&ldo;我姐中的什麼毒?&rdo;&ldo;烏頭。&rdo;&ldo;什麼?&rdo;班恒腳下一軟,竟是這麼陰狠的毒?他姐……他姐……&ldo;請世子放心,郡主中毒并不嚴重,隻要熬過這場高熱,就沒事了。&rdo;班恒心裡仍舊難受萬分,他姐哪受過這樣的苦?什麼叫隻要熬過,這可是被人下了毒,不是餓着了,渴着了。可是誰跟她姐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非要她的性命不可?甯王妃謝宛谕?太子妃石氏?謝家老二謝啟臨還是被她姐鞭笞過的沈钰?前面三個不提,沈钰就算再恨他姐,可他有本事安排人在農耕節搗亂?若他真有這個能耐,又怎麼會被削去功名,官職也保不住?班恒自知腦子有限,便把心中的疑惑提了出去。&ldo;不可能是沈钰,&rdo;陰氏用近乎肯定的語氣道,&ldo;他回了老家東州。&rdo;&ldo;我就說怎麼一直沒再見過他,原來被革除功名以後,他就回了老家,&rdo;班恒看向容瑕,&ldo;姐夫,拜托你一定要把幕後真兇找出來。&rdo;&ldo;我會的,&rdo;容瑕沉着臉道,&ldo;我不會讓婳婳白受這些罪。&rdo;班婳被人下毒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雲慶帝跟前,他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o;毒藥怎麼會帶進禦田?&rdo;這次安排太子代替他去農耕,他特意讓禮部準備的帝王規格,每一樣吃食,每一樣用品都經過了重重檢查,想要混入其中幾乎是難上加難。除非在禦田伺候的宮女太監早就被人買通,不然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楊統領心裡隐隐有了猜測,但是他卻不好直說,隻是道:&ldo;微臣一定會盡快查清。&rdo;未料雲慶帝忽然開口道:&ldo;你認為是甯王還是甯王妃?&rdo;楊統領愣了半晌:&ldo;微臣……不知。&rdo;&ldo;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rdo;雲慶帝讓王德扶着他走到禦案旁,&ldo;研磨。&rdo;甯王生性沖動,是朕溺愛之過。如今已年長,行事仍舊毫無進退,朕甚感痛心。今褫奪皇子洛的親王爵位,降為郡王,盼其有所悔改……楊統領隻看到聖旨上這幾句後,便覺得冷汗直流,陛下這是要削甯王的爵位?雲慶帝寫好聖旨以後,放下筆歎息一聲,忍了忍,終究沒有讓人把這份聖旨頒發到甯王府。然而就在當天夜裡,雲慶帝又開始做噩夢了,夢裡他被故人們撕扯着,差一點跟着他們一起掉進無盡的深淵。地牢中,宮女小雨縮着肩膀坐在角落中,不遠處有隻灰撲撲的老鼠跑過,叼起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的幹黃饅頭,轉頭鑽入散發着黴味的枯草中。小雨盡力往後藏,可是她身後除了厚重冰涼的牆壁,已經躲無可躲。&ldo;你出來,&rdo;一位獄卒走到她老門邊,冷冰冰的語氣毫無感情,&ldo;成安侯要問你的話,快點。&rdo;小雨有些畏縮的走出牢門,她腳上戴着腳铐,并不能走得太快,長長的影子落在斑駁地牆上,讓她想到了幼時聽過的鬼故事。走過長長地通道,她看到的囚犯不是面無表情,便是狀若癫狂。到了燈火最輝煌的地方,小雨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的成安侯,對方穿着一身黯色錦袍,臉色慘白,眼圈四周有一團淡淡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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