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東宮,她望着勤政殿的方向,慢悠悠朝前走着,夜風拂面,吹淡了這座皇宮的血腥氣,她從未發現皇宮裡有這麼安靜的時刻。勤政殿上,容瑕被人簇擁着跪拜,呼喚着皇帝,所有人都在興奮,所有人都在為勝利喝彩,他的視線在殿中掃過,卻沒有找到班婳的身影。婳婳在哪?他忽然從龍椅上站起身,視線掃過一張張高興的臉,仍舊沒有找到他期待的人。&ldo;陛下,您去哪裡?&rdo;趙仲注意到容瑕走下了玉階,伸手要攔住他。容瑕沒有理會他,他推開趙仲的手,在衆臣驚詫地目光下,走出了大殿。&ldo;陛下?!&rdo;&ldo;陛下?!&rdo;朝臣們跟了出去,密密麻麻擠在了殿門口。勤政殿外的台階下,有一個很大空場地,一般重要集會時,這裡會站滿了勳貴朝臣。尤其是新帝的登基大典時,整個殿内殿外都要跪滿人,讓人真正見識到皇權的榮耀。此時的空地上,除了容瑕帶來的将士,便沒有其他官員。但是朝臣們卻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朝這邊走來,他走得并不快,仿佛這個讓無數人敬畏的地方,并不會讓他感到害怕或者不自在。這個人越走越近,夜色下,朝臣們隻能看到他穿着一件銀甲,面容卻怎麼也看不清。就在他們猜測此人究竟是誰,竟然如此大膽的遊走在勤政殿外時,就看到站在玉階上的容瑕突然動了,他朝玉階下跑去,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們這些朝臣。&ldo;那是誰?&rdo;姚培吉扭頭看杜九。杜九恭敬地垂首不語。姚培吉見他這打死不開口的态度,忍不住啧了一聲,不愧是容瑕養出來的手下,嘴還真緊。得不到答案,他也不惱,轉頭繼續打量能讓容瑕親自去迎接的人。這是容瑕最信任的人?又或是什麼治國的能人?班婳站在玉階下,擡頭看到容瑕朝自己跑了過來,她歪了歪頭,擡首往天空看去,天際一輪圓月懸挂着,美得讓人忍不住微笑。她笑出了聲,擡腳踏上了玉階。她走得很慢,容瑕走得很快,在她沒有走出幾步後,容瑕便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ldo;你跑什麼&rdo;班婳笑眯眯地看着容瑕,見他喘着氣,忍不住笑得更加明顯,&ldo;回頭瞧瞧那些朝臣,他們還以為你瘋了。&rdo;&ldo;他們以為我瘋了沒關系,我怕把你弄丢了。&rdo;容瑕緊緊的抓住了班婳的手。他手心有些涼,但卻帶着汗。他在害怕什麼,竟然會流冷汗?班婳彎了彎手,勾住他幾根手指頭:&ldo;走吧。&rdo;容瑕笑:&ldo;我們一起上去。&rdo;&ldo;好呀。&rdo;班婳笑彎了雙眼。&ldo;那是……&rdo;周秉安看到容瑕與銀甲将軍牽起了手,還往勤政殿方向走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直到兩人越走越近,他看清容瑕身邊人的面龐時,低聲驚道,&ldo;那是福樂郡主?!&rdo;容瑕剛才想要找的,是福樂郡主?月色皎潔,班婳與容瑕并肩踏上了勤政殿。在一衆朝臣注目下,容瑕握緊班婳的手,對衆人道:&ldo;這一年來,夫人助我良多,沒有夫人便沒有今日的我。諸位大人的禮,不能我一個人受。&rdo;&ldo;陛下,這于禮……&rdo;一位大人想要說,女子怎麼能與男人一同受禮,但是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武将捂住了嘴。他瞪大眼睛,在心中暗罵,這些武将實在太粗俗無禮了。&ldo;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rdo;趙仲一撩衣袍,對着二人便跪了下來。他跪下以後,無數武将跟着跪了下去,原本與容瑕就有交情的文臣,全都心甘情願地行了拜伏大禮。地面冰涼,石晉跪在地上,擡頭看着站在月色下的男女,緩緩地垂下了頭。從此以後,他為臣,她為君後,他連一絲妄想都不能有。班婳與容瑕沒有立刻搬進正宮,而是在大月宮偏殿住下。班婳來過大月宮很多次,但這是她第一次住進這裡,直到過了子時,她也沒有睡着。&ldo;婳婳?&rdo;&ldo;我吵到你了?&rdo;&ldo;沒有,&rdo;容瑕把她摟進懷裡,&ldo;我也有些睡不着。&rdo;&ldo;那你給我講個故事,&rdo;班婳靠在容瑕懷裡,&ldo;講個開頭甜蜜,結尾歡喜的故事。&rdo;&ldo;好。&rdo;&ldo;據說蜀地有一奇石,頭大身小,但卻能立在山頭。有路人經過,見到此狀,大為震驚……&rdo;一個故事沒有講完,班婳已經沉沉睡了過去,容瑕在她唇角吻了吻,閉上眼聞着她的發香睡了過去。從小到大,容瑕從不做夢,但是這天晚上他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站在結滿冰的湖面上,一個穿着毛絨絨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ldo;哥哥,你帶我去冰上玩好不好?&rdo;他想說冰上很危險,這個小女孩的面貌漸漸變了,變成了班婳的臉,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心都軟了。然而就在下一刻,婳婳不見了,他倉皇四顧,隻看到散不開的濃霧以及空蕩蕩的四周。&ldo;婳婳!&rdo;容瑕睜開眼,轉頭看向身邊,旁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ldo;來人!&rdo;&ldo;陛下,您有何吩咐?&rdo;&ldo;皇後呢?&rdo;&ldo;陛下,娘娘去見前朝太後了。&rdo;王德見容瑕臉色不對勁,便道,&ldo;娘娘說,您這些日子一直都沒睡過安穩覺,所以不讓我們進來打擾您。&rdo;&ldo;我知道了,都進來伺候我洗漱。&rdo;容瑕揉了揉額頭,&ldo;皇後去了多久?&rdo;&ldo;約莫兩盞茶的時間,&rdo;王德猶豫了一下,&ldo;陛下您若是有事要找皇後娘娘,奴婢這就去請娘娘。&rdo;&ldo;不必,&rdo;容瑕猶豫了一下,&ldo;這宮裡都是皇後說了算,由她去吧。&rdo;&ldo;是。&rdo;王德聽到這話,在心中确定了班婳無上的地位。班婳坐在太後的下首,太後神情憔悴,但是禮節上沒有任何瑕疵,但是班婳能夠感受到,太後待她終究不如以往親近。&ldo;婳丫頭,&rdo;太後臉上的笑客套多于親近,&ldo;一年不見,您比以往更有威儀了。&rdo;&ldo;娘娘是在開侄女的玩笑麼?&rdo;班婳抿了一口茶,&ldo;我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有過威儀?&rdo;&ldo;這些年,我待你如何?&rdo;太後也不在意她的托辭,直接問道,&ldo;我可曾虧待過你?&rdo;&ldo;娘娘待我親如子女,并無半點虧待。&rdo;班婳搖頭。&ldo;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與容瑕一起逼宮?&rdo;太後對班婳與容瑕,不是沒有怨,&ldo;這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嗎?&rdo;班婳沒有說話。&ldo;事已至此,我已經無所求,&rdo;太後苦笑,她紅着眼眶看着班婳,&ldo;我知道你在新帝面前很有臉面,所以能不能答應我的一個請求?&rdo;&ldo;娘娘請講。&rdo;&ldo;你讓新帝放了洛兒可好?&rdo;太後緊緊拽着手裡的帕子,&ldo;我知道他做下過很多錯事,但更大的錯在我身上,是我沒有教好他。我可以保證,隻要你們留他一命,我一定不會再讓他亂來……&rdo;&ldo;憑什麼?&rdo;謝宛谕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她怨恨地看着太後,&ldo;憑什麼他做盡惡事,還要留他一命,就因為他身上流着你們蔣家皇朝的血,所以其他人的命都不是命,就該任他蹂躏?&rdo;&ldo;太後,您有兒子,天下人也有兒子,蔣洛在害死他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些人的父母也會難過?&rdo;謝宛谕雙目赤紅,語氣裡帶着幾分快意,&ldo;蔣洛落得今日下場,全是他咎由自取,活該!&rdo;&ldo;謝氏,你……&rdo;太後沒有想到謝宛谕會突然出現,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ldo;太後在蔣洛手中護住我的性命,我很感激,&rdo;謝宛谕跪在太後面前,朝她磕了三個響頭,&ldo;但是在這一點上,我不會贊同您。&rdo;她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對班婳行了一個恭敬的禮,&ldo;昨夜多謝娘娘出手相助。&rdo;本來她要與蔣洛一樣,被關押進天牢,不過後來因為班婳說了幾句話,她們這些後宮女眷被統一帶進了一座宮殿裡。裡面雖然擠了些,但好歹屋子幹淨,也有人送熱水飯食,比天牢好無數倍。&ldo;蔣洛犯的錯事,本與你們這些後宮女眷無關。&rdo;班婳見謝宛谕滿身郁氣,眼角已經染上了細紋,心中情緒有些複雜,沒有想到她竟然變成了現在這種模樣。謝宛谕勉強笑了笑,自嘲道:&ldo;兩年前我還得意于自己即将嫁入皇家,你終于也要低頭向我行禮。沒有想到我把日子過得一團糟,倒是你……&rdo;千百年後,還會有人知道班婳是誰,而她大概是史書中,寥寥幾筆的可憐人,能不能留下一個姓氏,都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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