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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頁(第1頁)

那個男孩哭得太凄慘,凄慘得讓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權利,什麼叫皇室,什麼叫尊卑。聽說這家人是朝中新貴,十分受皇帝喜愛,家中出了一位十分受皇帝寵愛的妃嫔。但是沒多久,聽說那位寵妃做錯了事,這家人也因為在外妄言政事,最後寵妃被賜死,這家人也被治了罪。風光一時的新貴就這麼消失在京城,然後再無人提起。隻有她還記得,那個男孩子被衛兵拖走時,眼中的無限恐懼與絕望。&ldo;娘娘,今日平郡王府的世子妃遞了請安貼來,不知您可要見一見她?&rdo;寶綠捧着一盞茶進來,見秋羅在給顧如玖捏肩膀,便把茶杯放到顧如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後坐在腳踏上,替顧如玖輕輕按捏着小腿,&ldo;還有德宜大長公主在昨日進了京,大概最近幾日便要進宮拜見您。&rdo;&ldo;德宜大長公主?&rdo;顧如玖若有所思道,&ldo;沈家遷入京城了?&rdo;&ldo;想來是了,不然德宜大長公主怎麼會入京?&rdo;寶綠笑着道,&ldo;聽說沈家在桑幹郡十分有名望,他們離開時,無數百姓垂淚送行。&rdo;顧如玖聞言笑道:&ldo;好一個沈家,可真是深得民心。&rdo;寶綠等皇後娘娘這話有些不太對,便移開話題道,&ldo;平郡王世子妃遞的拜帖,奴婢可要去回了?&rdo;&ldo;不必,平郡王世子妃乃是名門之後,她要來,我又怎麼能拒絕,&rdo;顧如玖擺了擺手,讓秋羅與寶綠不必再為自己按摩,她伸手拿過寶綠之前倒好的茶喝了一口,&ldo;再說,論輩分她還是我的長輩,又豈能怠慢,就讓她明天進宮吧。&rdo;&ldo;若是明日德宜大長公主也進宮……&rdo;&ldo;這不是正好,世子妃乃是司馬家的女子,德宜大長公主的嫡長孫媳也是司馬家的人,大家又都是宗室,人多熱鬧。&rdo;顧如玖放下茶杯,&ldo;我這個人,向來最喜歡熱鬧了。&rdo;&ldo;喜歡熱鬧好,&rdo;晉鞅從外面大跨步走了進來,走到顧如玖身邊坐下,笑着翻了一下旁邊放着的報表,隻不過看了兩眼便沒什麼興趣的放下,&ldo;我聽何明提過,宮裡養着一個雜耍班子,你平時若是無聊,便讓這些人表演給你看,這樣便能熱鬧些。&rdo;顧如玖見他額頭帶着汗,伸手從他脖子後面進去,摸了摸他的後背,果然後背上也出了細汗,忙讓秋羅取了幹的毛巾,然後隔在他的後背上,&ldo;陛下怎麼走得這般急,現在正是春末,時冷時熱的,若是生病了怎麼辦?&rdo;後背墊了塊毛巾,晉鞅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ldo;别動,你現在正出着汗,我也不敢讓你去更衣,&rdo;顧如玖拿出手絹去擦他的額頭,&ldo;這樣墊着毛巾最妥當,你若是再扭來扭去,我就再墊一塊毛巾進去。&rdo;&ldo;好久久,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讓你擔心了,&rdo;被顧如玖念叨了幾句,晉鞅也不生氣,反而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道,&ldo;你别生氣,不然我就罪過了。&rdo;顧如玖替晉鞅擦幹額頭的汗漬,收回手後無奈歎口氣道:&ldo;陛下若是再犯,我明日便搬去鸾和宮,好歹眼不見心不煩。&rdo;&ldo;百日尚未到,久久怎可離開我的身邊?&rdo;晉鞅忙握緊她的手,滿臉求饒道,&ldo;再說即便你去了鸾和宮,我便會日日跟着過去,你怎麼會看不見我?&rdo;見他一張俊美的臉蛋做出讨好賣乖的表情,顧如玖繃着的臉再也維持不住,一下子便笑了出來,她伸出左手輕輕捏了一下晉鞅的臉蛋,垮下肩膀道:&ldo;陛下,身為天下之主,你怎可對我用美人計?&rdo;&ldo;隻要能博佳人一笑,别說讓我用美人計,讓我用醜人計又有何妨?&rdo;晉鞅湊過頭,在顧如玖臉上偷了一個香吻。然後俊美的臉蛋,就被顧如玖用手狠狠搓了一下,&ldo;陛下的臉越來越厚實了,也不怕别人笑話。&rdo;然後屋裡伺候的人齊齊垂首後退一步,以示他們什麼都沒聽見,即使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ldo;我疼愛自己的寶貝,誰會笑話?&rdo;晉鞅任由自己的臉被顧如玖搓來搓去,然後笑着伸手環住她的腰肢。&ldo;真是……&rdo;顧如玖見他的臉被自己搓得有些發紅,還頂着一臉傻笑,心裡就像是是被吃下了一顆熟透了的冬棗,甜膩酸軟。又像是喝下一杯酸甜的熱橙汁,心中暖暖的,滿滿的。&ldo;皇後娘娘,請容奴婢多一句嘴,&rdo;白賢小聲道,&ldo;陛下見午時已過,擔心你餓着肚子等他,所以急匆匆的往回趕,這才熱出了一身汗。&rdo;&ldo;要你多嘴,下去。&rdo;晉鞅瞪白賢一眼,把下巴抵在顧如玖的肩頭,&ldo;你别聽他胡言亂語,我隻是方才一時忘了,所以才走得快了些。&rdo;&ldo;陛下,&rdo;顧如玖輕輕撫着晉鞅的後腦勺,微笑着小聲道,&ldo;我前幾日看到一個小說話本,裡面的故事很有意思,陛下要聽一聽嗎?&rdo;晉鞅仍舊膩在顧如玖身上:&ldo;什麼故事?&rdo;&ldo;故事寫了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這對夫妻中,娘子的身子不好,所以想讓丈夫納一個妾侍回來照顧他。但是她那位做将軍的夫君卻立下重誓,兩人雖然不是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他不要妾侍,不要任何人,隻求她的陪伴,若是她不在了,他便陪她一起到黃泉路上走一遭。&rdo;&ldo;将軍說,娘子你身體不好,若是沒有我陪着你,誰來照顧你?&rdo;&ldo;于是他的娘子再也不提納妾之事,夫妻二人恩愛如蜜,然後相互約定一起活到九十九,若是有人失言,另外一人絕對不會獨活。&rdo;&ldo;後來邊疆戰事起,将軍帶兵禦敵。他的娘子在家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三年後,邊疆傳來書信,原來将軍再也回不來了。&rdo;&ldo;他的娘子不哭也不鬧,給自己換上最美的衣服,戴上最美的首飾,然後喝下毒酒,躺在了她與将軍曾經生活過的房間裡。&rdo;晉鞅怔忪的坐直身,看着顧如玖沒有說話。&ldo;陛下,&rdo;顧如玖對他溫柔一笑,&ldo;若是摯愛沒了,剩下一個人活着又有何意,不如黃泉路上并肩同行,彼此不孤單。&rdo;&ldo;久久!&rdo;晉鞅狠狠的把她擁進懷中,就像是要她把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也不再分開。&ldo;我會陪伴久久一起活到一百歲,絕不會比久久先走一步。&rdo;他眼眶微微發熱,但是說出的話,卻無比的鄭重,&ldo;朕日後一定會好好顧惜身體,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rdo;白賢看着相擁的帝後二人,眼眶微紅,朝其他人招了招手,然後無聲無息的退下。禦醫們都說陛下身體先天不足,恐不宜長壽,但是如今陛下有皇後有天下牽挂,又怎麼舍得,怎麼忍心先于皇後而去?他拿袖袍偷偷擦了擦眼角,轉頭見何明在看自己,一甩拂塵,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站到了一邊。何明這次沒有跟他嗆聲,兩人分立于大門兩邊,恭恭敬敬的垂首站着。&ldo;太後娘娘,&rdo;劉姑姑跪坐在太後面前,把顧如玖在紫宸殿講過的那個故事,在太後面前又說了一遍。太後聽了過後,沉默良久,才道:&ldo;世間真心難得,我兒比我幸運。&rdo;&ldo;想來出雲真人真事神機妙算,&rdo;劉姑姑道,&ldo;陛下與皇後娘娘,真是彼此的吉星。&rdo;太後微微一笑:&ldo;但願如此吧。&rdo;她扭頭看着窗外,這一生她都體會不了這種超越生與死的感情,但是若久久與皇帝真能好好過一輩子,她也算是了無遺憾。大長公主府,德宜大長公主特意叫來自己的嫡長孫與孫媳過來與她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以後,她開口道:&ldo;孫媳與皇後娘娘可曾有往來?&rdo;&ldo;孫媳未出閣前,與皇後娘娘隻願得上是泛泛之交,并未有太多往來。&rdo;司馬玲不緊不慢回答道,&ldo;顧家與我們司馬家往來向來不太多。&rdo;&ldo;嗯,&rdo;德宜大長公主點了點頭,&ldo;這我倒是聽說過,不過聽說這位皇後娘娘是個好相處的人,明日我進宮去見太後與皇後,你也随我一道去吧。&rdo;司馬玲回頭看了眼夫君沈清河,然後點了點頭。察覺到嬌妻看了自己一眼,沈清河道:&ldo;祖母,孫兒與顧之瑀同部門為官,倒是覺得這位顧世子是個十分有才幹之人,我任職以後,他對我照顧頗多,可見顧家不是心胸狹窄,無端遷怒之家。&rdo;德宜大長公主冷聲道:&ldo;他倒是敢?!&rdo;在她看來,顧家不過是靠着家中出了一個皇後,才滿門封爵。便是司馬家三房與顧家有什麼龌蹉,他們家娶了司馬家的姑娘,顧家也不敢把氣撒在他們沈家以及她這個大長公主頭上。見祖母這般反應,沈清河面色微僵,然後解釋道:&ldo;顧家滿門清貴,自然不是這等人。&rdo;&ldo;不是便最好,&rdo;德宜大長公主微微點頭,&ldo;既然如此,你們便回自己院子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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