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晉鞅似乎并不太吃這一套,謙虛了幾句後,便把話頭扯向了平郡王府世子妃,然後問及平郡王身體如何之類。&ldo;多謝陛下關心,公公近來身子還算硬朗,隻是遺憾于身體老邁,不能為陛下分憂。&rdo;平郡王世子妃恭謹回答道,&ldo;他老人家每每提及陛下,便贊不絕口,還常常督促家中後輩上進,好為陛下分憂。&rdo;&ldo;叔祖父年紀大了,他老人家能身體康健,便是解了朕最大的憂,&rdo;晉鞅突然一頓,然後道,&ldo;堂兄近來可好,可在朝中任職?&rdo;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心中一喜,面上卻更加恭敬:&ldo;犬子近來也好,比往日上進了許多,隻是他父親覺得他能力不足,所以并沒有讓他入朝任職。&rdo;&ldo;叔父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嚴肅了些,朕記得堂兄擅武,不僅箭術百步穿楊,刀法也十分出衆,&rdo;晉鞅摩挲着茶杯的杯口,然後道,&ldo;前些日子朕升任了舅兄為龍禁衛統領,副統領還有個空缺,朕就想着讓堂兄幫朕把這個空缺補上,不知叔母意下如何?&rdo;龍禁衛副統領?那可是從三品的實差,而且還是禦前當差。平郡王世子妃自然高興,當即便道:&ldo;能為皇上是犬子的福氣,臣婦代犬子謝過皇上恩典。&rdo;這不僅是恩典,還是一個天大的恩典。他們家雖然是皇族,但是一直不怎麼得勢,家中有實差的也少,現在皇上願意給她兒子一個從三品的龍禁衛副統領職位,她哪會不高興。德宜大長公主看了眼滿臉喜色的平郡王世子妃,神情有些淡淡。在她内心裡,一直不太瞧得上平郡王與康郡王。當年争奪帝位時,這兩個人就像是牆頭草般毫無主見。不過也虧得這兩人懦弱無能,新帝登基後,他們才被兄長容忍,頂着郡王的爵位,過着閑散皇室的日子。後來她的侄兒登基,侄兒是個心軟的人,這兩人在京城裡的日子就更舒坦了。現在侄兒病逝,這位過繼來的年輕皇帝似乎不如先帝好相處,這兩個老頭子又縮成了斑鸠,竟是半點長輩的樣子沒了。她早年嫁到桑幹郡後,就一直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敢牽涉進兄弟們的皇位之争。事實證明,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那些年死了多少兄弟姐妹,現在活下來的也就隻有她跟那兩個懦弱無能的哥哥了。進來坐了不過幾柱香的時間,德宜就見帝後兩人之間做了好幾夫妻之間的小動作,心裡對皇後更加不滿了。身為皇後,向來講究端莊雍容,這會在長輩面前,與皇帝眉目傳情,也太過輕佻了些。在德宜大長公主看來,晉鞅與顧如玖偶爾相視微笑或者遞茶杯這種舉動,是有失莊重的。若是妃嫔婢妾這樣做,她尚能裝作沒看見,可這卻不是皇後能做的。&ldo;陛下與皇後的感情很好,&rdo;在看到晉鞅竟然錯手把顧如玖喝過的茶杯端到手上後,德宜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了眼顧如玖,&ldo;竟是連茶具也不會你我了。&rdo;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怕皇後娘娘臉上不太好看,忙笑着道:&ldo;帝後情深,這是我們大豐的好事。&rdo;&ldo;皇後乃是朕的内人,既然是内人,哪還分你我,&rdo;晉鞅把茶杯端到嘴邊,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笑看着顧如玖,對德宜道,&ldo;倒是讓姑祖母笑話了。&rdo;見晉鞅半點不顧忌自己的話,竟然還當着自己的面把茶喝了下去,德宜面色有些不好,但是卻不能對晉鞅嗆聲,隻好轉頭看向顧如玖道,&ldo;是皇後把陛下照顧得好。&rdo;這話是什麼意思?平郡王世子妃偏頭看了德宜一眼,這位姑母何必非要跟皇後過不去,這不是惹得皇後與太後不滿嗎?便是皇上……她看了眼神情淡漠的皇帝,又飛快的移開自己的視線,隻怕連皇上心裡,也是不太高興的。&ldo;身為陛下的發妻,照顧好陛下是應該的,&rdo;顧如玖笑看着德宜大長公主,微微擡起下巴道,&ldo;連母後都誇本宮把陛下照顧得好,衣服都要重做了。&rdo;平郡王世子妃心中暗笑,這是罵德宜大長公主多管閑事,連太後都不多說的事情,她來指指點點嗎?&ldo;臣婦瞧着陛下這些日子也胖了些,&rdo;平郡王世子妃有意讨好帝後,所以當即便順着顧如玖的話說,&ldo;看來還是皇後娘娘會體貼人。&rdo;&ldo;可不是,&rdo;晉鞅搖頭笑道,&ldo;自從有了皇後,朕每天都要多吃兩碗飯,能不長肉嗎?&rdo;&ldo;長肉好,能吃也好,都是福氣,&rdo;平郡王世子妃捂着嘴笑道,&ldo;要不然出雲真人怎麼單單說皇後娘娘特别有福氣呢。&rdo;有了平郡王世子妃特意捧着,氣氛倒是又好了起來。德宜大長公主見狀,心裡雖然有些不暢快,但也知道自己不好多說。過了大半個時辰,德宜大長公主聽不得平郡王世子妃吹捧皇後,便起身告辭。晉鞅也不挽留,隻讓白賢送她出去。回到公主府後,德宜大長公主沉下臉對司馬玲道:&ldo;平郡王世子妃是你的姑母?&rdo;&ldo;是。&rdo;司馬玲點了點頭。&ldo;都說司馬家的人言行有度,風姿過人,&rdo;德宜大長公主取下手镯等飾品,冷冷道,&ldo;可見名不副實了。&rdo;司馬玲聽到這話,面色沉了沉,從椅子上站起身朝德宜大長公主屈膝道:&ldo;祖母,夫君快回府,我該回去了,孫媳告辭。&rdo;說完,也不等德宜大長公主說什麼,轉身便出了德宜大長公主的院子。作為司馬家姑娘,她知道孝,但是卻不會毫無緣由的順。辱及家人,她若是仍舊默默聽着,那便愧為司馬家人。&ldo;她這是什麼意思?!&rdo;見司馬玲竟然就這麼走掉,德宜大長公主整張臉就沉了下來,&ldo;這就是司馬家的家教?&rdo;旁邊伺候的丫鬟們見狀,皆呐呐不敢言。司馬玲回到小院時,沈清河正好在,見她臉色不太對,便關切的問:&ldo;你怎麼了,可是進宮受了委屈?&rdo;&ldo;不是,&rdo;司馬玲緩緩搖頭,然後看着沈清河,微微垂下頭道,&ldo;沒什麼,我就是有些累了。&rdo;&ldo;那你好好休息,&rdo;沈清河忙叫來丫鬟伺候着司馬玲褪下钗環,&ldo;你先睡一會兒,等下我再叫你用些飯食。&rdo;&ldo;好。&rdo;司馬玲勉強笑了笑,然後進了内屋。等她進去後,沈清河才沉下臉,叫來一個今天陪司馬玲進宮的婢女,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知道原委後,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讓丫鬟退了下去。&ldo;久久,&rdo;晉鞅把一杯茶捧到顧如玖面前,見她低着頭,便小心翼翼的把腦袋湊過去,&ldo;你生氣了?&rdo;&ldo;我什麼氣?&rdo;顧如玖接過茶杯,然後道,&ldo;剛才都已經喝了一肚子水,你别再讓我喝了。&rdo;&ldo;我這是向你賠罪,&rdo;晉鞅擠到她身邊坐下,&ldo;怕你生氣傷了身子。&rdo;&ldo;你傻不傻,&rdo;顧如玖伸出手指點了點晉鞅的額頭,&ldo;她是誰,你是誰?&rdo;見他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顧如玖心一軟,摸着他的臉頰道:&ldo;她不過是一個外人,你跟我是一體,我怎麼會因為不相幹的外人生你的氣。再說,見你剛才那麼護着我,我便什麼氣都沒有了。&rdo;&ldo;可是我心裡卻不太舒服,&rdo;晉鞅把顧如玖摟進懷裡,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道,&ldo;你是皇後,她竟然還敢站着受你的禮,實在是可氣。&rdo;&ldo;好了,好了,别生氣,乖,&rdo;顧如玖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擡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ldo;我不跟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計較。&rdo;晉鞅低頭看着她,把她打橫抱了起來。下午,顧如玖用了午膳後便在床上午睡,晉鞅站在床頭看着她安睡的容顔,低頭在她腮邊偷了一個香吻後,走出了内室。&ldo;陛下,&rdo;見晉鞅出來,白賢與何明齊齊行禮。&ldo;嗯,&rdo;晉鞅回頭看了眼内室,帶着二人出了門,然後進了禦書房後才開口道,&ldo;事情問清楚了?&rdo;&ldo;回陛下,奴婢查探過了,這事與您的婚事有些關系。&rdo;何明猶豫了一下道,&ldo;德宜大長公主原本有意讓她的孫女進宮為後,但是太後娘娘不同意,所以這事便沒有了下文。&rdo;&ldo;她孫女?&rdo;晉鞅面無表情的翻開一本奏折,看完後在上面批了幾個字,&ldo;她孫女現在可曾定了人家?&rdo;&ldo;已經訂了,是李家的公子李懷谷,聽說在這個月底,二人便要成婚了。&rdo;&ldo;李懷谷?&rdo;晉鞅擡起頭,眼底帶着冷意,&ldo;朕聽說這位李公子,曾有意與顧家結親?&rdo;&ldo;似、似乎有過這事,隻是顧家并沒有同意。&rdo;何明低下頭。&ldo;自然是沒同意,若是同意了,朕的久久去哪找,&rdo;晉鞅嘴角微微上翹,面上的冷意散了些許,&ldo;這位德宜大長公主早年聽說是個極識趣的人。&rdo;何明與白賢不敢接話。&ldo;識趣的人,要一直識趣下去才好。&rdo;晉鞅又打開奏折,這道奏折正是有關于桑幹郡的郡守揭發大長公主的下人仗勢傷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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