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手忙腳亂的站起身,顧盼琪讓丫鬟把兒子帶下去後,對張勳道:&ldo;别緊張,還有妹妹在呢。&rdo;顧盼琪看事情很簡單,皇上既然願意私下帶妹妹回娘家,那麼一定是跟妹妹感情深厚。男人嘛,如果看重自己的女人,那麼對嶽家的人也會給足尊重,不然何來愛屋及烏這一說?一行人還沒走到二門,顧盼琪就看到妹妹與一個俊美至極的男人相攜而來,看起來親密極了。見到兩人這樣,顧盼琪心裡稍微放心了些許,雖說做皇帝的女人不容易,但是至少兩人有感情的基礎在,即便日後宮裡進了新人,妹妹作為正宮皇後,也不會太難過。想到這,她輕輕歎息了一聲。張勳察覺到她情緒不對,牽住她的手,關切的看了她一眼。顧盼琪見他這樣,笑着搖了搖頭,示意沒事。&ldo;父親,母親。&rdo;看到父母後,顧如玖加快了腳步,紅着眼眶上前給顧長齡跟楊氏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拉着顧長齡與楊氏的手,怎麼也不讓他們朝自己行禮。&ldo;嶽父,嶽母。&rdo;晉鞅朝嶽家的人作揖行禮,轉頭見幾乎從來不落淚的久久哭得眼睛通紅,又是心疼又是擔心,伸手攬住她的肩低聲勸了起來。楊氏見女兒這個樣子,心裡也很難過,隻是禦駕在前,她不好落淚,隻好硬生生的忍住了。又見皇上耐心哄女兒的樣子,難過的情緒總算緩解了一些。&ldo;陛下,請到屋裡上坐。&rdo;顧長齡眼眶也有些發紅,隻不過比楊氏看起來要冷靜一些。&ldo;嶽父請。&rdo;晉鞅一手扶着顧如玖,一邊擡手示意顧長齡先走。二人推辭了一番後,晉鞅才帶着顧如玖走在前面。跟在他們身後的張勳見狀,小聲對身邊的發妻道:&ldo;皇上對嶽父一家真好。&rdo;&ldo;你對他們也好,&rdo;顧盼琪對他笑道,&ldo;連我母親都說,你是她的兒子,我像是被她撿來的。&rdo;&ldo;身為女婿,尊重嶽父嶽母是應該的,&rdo;張勳憨厚的笑了笑,&ldo;我就是覺得,皇上能做到這一點,就太不容易了。&rdo;顧盼琪笑了笑,沒有說話。一行人進了主院,各自落座以後,晉鞅才道:&ldo;今日剛巧出宮路過嶽家,我想着久久必定想二老了,所以便帶她回來探望你們。今日乃是私下出行,所以不必講究君臣之禮,尊卑之分。&rdo;身為母親,楊氏最關心的便是女兒,聽到晉鞅說這話,便笑着道:&ldo;小女任性,讓陛下為難了。&rdo;話雖這麼說,眼睛卻在顧如玖身上看了好幾遍。&ldo;久久很好,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rdo;晉鞅笑着道,&ldo;今日出行,也是我決定的,與她無關。&rdo;說完,他偏頭看了身邊的顧如玖一眼,見她眼眶仍有些紅,又心疼起來。顧如玖聽到他這話,朝他笑了笑,隻是眼睫毛上的淚痕未幹,瞧着有些可憐巴巴的模樣,這個樣子,看得晉鞅差點忍不住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好生安慰一番。68、&ldo;來迎親的時候,我隻記挂着久久,連院子什麼樣都沒有看清楚,&rdo;晉鞅站在這精緻小巧的院子裡,從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上就可以看出,國公府上下待久久有多用心,&ldo;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模樣。&rdo;秋千架,湘妃竹,橘子樹,珍稀的花草,精緻的石桌,假山石,花窗,每一樣都透着濃濃的閨閣脂粉氣,晉鞅走到橘子樹邊,這株橘子樹比他高很多,枝頭結着拇指大小的果子,有些果子上還沾着幹枯的花蒂。跟在他身後的顧存璟看到這些綠油油的果子,嘴巴裡忍不住分泌出口水,牙齒也跟着酸起來,因為這橘子實在是太酸,酸得他忍不住條件反射了。因為要讓妹妹與父母說會話,皇上便找了個借口出來,他作為龍禁衛兼主人,便隻好陪着皇上來參觀自己妹紙未出嫁前的閨房。推開門,屋子裡的擺設還像妹妹未出嫁前一樣,百寶閣上的擺設物件,紗帳上的繡紋,就連窗紗也是最近才新換上的時興料子。晉鞅從這個屋子裡感受到嶽父一家對久久的不舍與疼愛,他轉頭去看顧存璟,見他面上也露出了感慨之色,便笑了笑。走到隔壁間的書房,晉鞅抽出一本半舊不新的書,發現這是一本遊記,寫着各處各地的天氣與民族風情,上面還有一些标注,看得出久久曾經有一段時間應該非常喜歡這本書。桌案上,文房四寶工工整整的擺放着,仿佛主人從未離開過般。角落裡,還擺着琴架,琴架的琴外形像極了九霄環佩,讓人隻是看一眼,便覺得書房主人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他早年在誠王府日子過得并不太好,琴之一道雖然勉強會一些,但是卻難登大雅之堂。伸手撥動琴弦,他便知道,這是一架難得的好琴,&ldo;朕還從未聽過久久談過琴。&rdo;&ldo;說出來怕陛下笑話,皇後娘娘出閣前,并不好琴之一道,&rdo;顧存璟擡頭,見陛下正掏出手帕,輕輕擦拭着琴弦,便道,&ldo;嫁進宮後,無人管着她,她自然不願再碰這些了。&rdo;&ldo;她的琴彈得不好嗎?&rdo;晉鞅收回手,轉頭打量牆上挂着的字畫,畫美字更美,讓人忍不住眼前一亮,&ldo;這些都是久久閑暇之餘所作?&rdo;僅僅隻看一眼,他就能肯定,這些字畫必定是顧如玖的作品。&ldo;倒也不是不好,&rdo;顧存璟搖了搖頭,&ldo;隻是不好此道。&rdo;晉鞅點了點頭,走到書架前,看着書架上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書籍,笑着道:&ldo;你們很寵愛久久。&rdo;便是一般富貴人家,全家所有的書積攢在一起,也不一定有這麼多書。而顧家僅僅隻是閨女的書房,便有這麼多書籍,有一些甚至是外面找不到的孤本。他早就聽聞顧家底蘊深厚,現在看來,當真是如此。&ldo;家父說,這個世道女人本就比男人不容易,所以家裡就比較疼愛兩個妹妹。&rdo;顧存璟笑了笑,抽出一本書,他記得這本書還是幾年前他跑了好幾家書肆才找到了,當時妹妹高興得不行,整整給他獻了兩日殷勤。&ldo;泰山大人有這種思想,十分的難得。&rdo;晉鞅環視着這個屋子,想着久久日日夜夜都曾在這裡看書習字,笑着道,&ldo;我們回去吧,想來他們聊得也差不多了。&rdo;顧存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這個時辰也該回宮了。主院裡,顧如玖與父母有說不完的話,見晉鞅與顧存璟回來時,她才恍然驚覺,時間竟這麼快就過去了。心裡雖然不舍,但是她心裡清楚,晉鞅是微服帶她出來的,若是逗留太久,她怕會給晉鞅帶來麻煩。&ldo;父親,母親,時辰不早了,女兒該回宮了,&rdo;她站起身,朝楊氏與顧長齡行了一個福禮,&ldo;請父親母親保重身體,不要讓女兒擔心。&rdo;&ldo;我們知道,你……萬事小心。&rdo;楊氏勉強笑了笑,因為有晉鞅在,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伸手摸了摸顧如玖的臉頰,&ldo;倒是有件喜事忘了告訴你,你二嫂已經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rdo;&ldo;真的?您怎麼不讓人早點告訴我,&rdo;顧如玖臉上露出笑意,看向站在母親身後的胡氏,語帶喜悅道:&ldo;恭喜嫂嫂了。&rdo;胡氏笑了笑,小聲道:&ldo;如今你要管理後宮,哪能因為這點小事就來煩你?&rdo;&ldo;這怎麼能是小事,&rdo;顧如玖故作不悅,&ldo;嫂嫂這麼說,可是把我當做外人了。&rdo;胡氏見小姑子成了皇後,也沒有跟她疏遠,原本的拘束感也漸漸消失,笑着道:&ldo;是我的不是,日後有事定會第一個就告訴你。&rdo;&ldo;第一就不用了,&rdo;顧如玖笑眯眯的朝顧存璟看一眼,&ldo;有二哥在,我還是做第二就好。&rdo;一家人又調侃了幾句,因為有這個好消息,顧如玖心中的不舍與難過也減少了些許,至少走出顧家大門時,沒有那麼難過了。&ldo;别難過,我下次又帶你出來,&rdo;晉鞅捏了捏她的手指,轉身朝顧長齡等人拱手道,&ldo;嶽父,嶽父,請不必再送。&rdo;顧長齡回禮,看了眼站在晉鞅身後的顧如玖:&ldo;小女讓陛下費心了。&rdo;晉鞅笑了笑:&ldo;是我讓久久操心許多才是。&rdo;顧長齡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客套還是真心,但還是堅持把夫妻二人送到大門口,而此刻白賢與何明已經安排好了回宮的馬車,恭恭敬敬的站在馬車旁。&ldo;請留步,留步。&rdo;晉鞅朝顧長齡又行了一個晚輩禮後,伸手去扶顧如玖。顧如玖轉身朝顧長齡福了福身,紅着眼眶扶着晉鞅的手上了馬車。怔怔的看着女兒身影消失在簾子後,顧長齡長揖到底:&ldo;恭送皇上,恭送皇後娘娘。&rdo;馬車咕噜噜前行,顧長齡緩緩站直身,愣愣的看着馬車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後,才擡起有些僵硬的腿,慢悠悠的往回走。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得就像是一條思戀女兒的線,盡管極力想把女兒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卻又有太多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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