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諾溪頓了頓,卻是不留一分餘地:“你不立,我立。”司諾溪平靜開口:“蒼天在上,仙道為證,我司諾溪賭上所有,如果慕沉跟來,我則灰飛——”“夠了!夠了!”慕沉驟然打斷他,一把捂住他的嘴,目眦欲裂,紅了眼眸嘶吼道:“我立!我立還不行嗎!你别再說了!”慕沉胸膛劇烈起伏,通紅着一雙眼死死盯着司諾溪,恨恨道:“我慕沉此人,對仙道起誓,定不打擾司諾溪今日事宜!行了吧?!”司諾溪頓了頓,毫不猶豫道:“若有違背,則再也見不到司諾溪。”慕沉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起,眼中泛起血絲:“若有違背,則、則再也……見不到司諾溪!這回可以了吧!”他心跳的飛快,司諾溪的樣子在白霧裡幾乎模糊起來,像是要一點點融進白霧裡散開。他抓不住,怎麼都抓不住!司諾溪輕輕松口氣,任由慕沉将自己的手腕捏的發紅。慕沉呼吸都在顫栗,喘着粗氣:“你到底,到底要幹什麼?司諾溪,我不去,你就告訴我好不好?司諾溪……”司諾溪摸了摸慕沉的臉,想了想又是往前湊去,覆上他的唇,感受這片刻溫存,極力安撫着他:“逼迫你也一定是最後一次,我保證。”“還有最後一句……”停頓片刻,雖然知道他不愛聽,但司諾溪輕聲道:“對不起。”沒有盡頭的時間太長,慢慢的,你就會忘了我,像忘記河上一座不起眼的橋。在時間的沖刷下,記憶和橋,都會有湮滅的那一天。“司諾溪!你會回來的吧?!”司諾溪彎了彎唇,輕笑:“……會的。”會嗎?☆、小少年司諾溪出了紅楓谷,一路往前不曾有半分回頭,順着玄羽給的方向,到了一處極其陡峭的懸崖上。不算太遙遠的一段路,司諾溪卻幾乎耗盡了全身的氣力,面色慘白,連唇上都沒有絲毫血色。玄羽在懸崖不遠處冒出頭來,拉住司諾溪将他帶到樹後隐蔽起來,嚴肅問道:“你當真要這麼做?”司諾溪遙遙望了眼懸崖之上,敏銳的察覺到不少綽約的人影,淡淡道:“我背了太多人命,想還清自然隻有拿命來償。況且,你不是也知道嗎,即便不走這一步,我最多也就隻能再撐個幾天。”他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司諾溪停頓了下,看向遠處那個小小少年的模糊身影:“與其将一切都搭進雪崖劍裡,還不如拿這條命消解那孩子的恨意。再怎麼說,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期待的。”玄羽皺眉:“那慕沉呢,命債償了,情債怎麼還?你确定他不會突然出現打斷你?”司諾溪抿唇,眼中暗淡下去:“我還不了了,所以才說對不起。至于今日……我逼他立了誓,不會影響到的。”玄羽滿臉複雜之意。司諾溪平靜看他一眼,手裡握着雪崖劍,不遮不掩的往直接懸崖頂端走,頭也不回道:“我不需要同情,但是拜托你,如果慕沉難過,請幫我勸勸他。謝謝你了,玄羽公子。”再見。再也不見。司諾溪一路到了懸崖之上,沿途看到了不少悄悄隐蔽着的暗衛,毫無疑問是司家的人。張淵死後,自己也再去找過他的義子卻一直沒找到,那日回司家既然在暗衛子弟中見到他了,想來隻可能是被司絕涵帶回去了。以司絕涵的巧言善辯蠱惑人心,這個不過十二三的小孩子根本就敵不過他。之前司絕涵傳來訊息說這孩子有話要同他講,也不過就是拿這孩子做個借口。司絕涵借機逼他現身想要他命,父親則借他想要逼慕沉就範。可惜,慕沉立了誓,絕不會來的,父親的打算要落空了。至于他這條命,已經無所謂了。到了頂端,腳下站到高,頭頂陰雲又壓的極低,好像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昏沉的天際。這懸崖名為不留崖,乃是仙界凡間共同的禁地,不知為何修士站在上面靈力便會阻塞,而懸崖下面是數不勝數的妖獸,或是彼此争鬥,或是安然相處。但人倘若掉下去,定是屍骨無存,什麼都不會留下,故曰——不留。在凡間,凡人多以為懸崖下就是無間地獄人間死地,而這個名字也寓意警示來人不要在這裡停留。不留崖頂端明面上隻站着兩個人,張淵的義子和司絕涵。司絕涵依舊是那般詭異的笑着,丢了半條手臂似是讓他更陰險狠辣了。那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倒是變化頗多,抽高了不少,手中拿着與之不符的長劍,即便長相稚嫩,可面色冷峻,眼裡透着化不開的恨意。當然,他沒穿司家弟子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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