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惜藍看着前面遠去的背影,重重往後靠去,她寬袍的袖口裡突然滑落出一塊半圓形翠玉。她慌張撿起那塊殘玉,緊緊捏在掌心許久。從小到大,察陵湄隻害怕過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母親,另一個便是墨夷公子。相同的是,她對這二人皆是又敬又怕,不同的是她對自己母親的怕源于母親身體不好,她怕自己做錯事害母親生氣;她對墨夷頃竹的怕則源于他的“不近人情”,她怕同他呆在一起久了,自己會變成啞巴。整整一個上午,墨夷頃竹,沒有說……一個字。她看着他安然坐在石桌前,從一大早起便開始練字,那墨寫完了又磨,磨完了再寫,一張張紙上布滿了工整鋒利的字體。察陵湄傻站着,看着他不動聲色地執筆寫字,雖是無趣,倒是養眼。墨夷頃竹,确實天人之姿,這人低頭仔細寫字的模樣,倒像是一幅畫。若不是他性子過于清冷,恐怕王宮貴胄家的女眷要踏破墨夷家的門檻了,倒不至于到現在都沒一樁绯聞。當然,墨夷公子的绯聞,就是有也沒人敢傳的。察陵湄内心焦灼起來,甯瀾此刻就在自己家裡,她卻要在這兒隻身陪一座冰山?她暗暗在心裡罵了墨夷頃木一通,這小子把她甩給他哥哥,他自己卻說要差人去準備未來以後和她二人一起住的地方。誰要和他一起住?自作主張。察陵湄臉上表情正豐富着,忽地注意到墨夷頃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張了張嘴,盡量溫婉一笑,“公子,你有何吩咐,還是要去别的地方再走走?”二人現在仍然在察陵府邸,隻不過是在汀蘭園,一個清淨的花木院子,能看的隻有極好的景緻。她也是從頃木那裡知道,他哥哥上午練字是例行之事,就連來此作客,這習慣也沒變。她亦知道昨日頃木所言定時他胡謅的,墨夷頃竹定然不會興緻好到讓她察陵湄作陪,在淸遼郡閑逛。是别人她信,偏墨夷頃竹,不可能。墨夷頃竹看了一眼察陵湄,繼而眼神往那硯台上示意了一下。原來是沒墨了,就不能出個聲嗎?察陵湄點頭以示明了,才發現剛剛伺候在墨夷頃竹旁邊的人不見了。她隻得上前拿起了那塊冰冰的墨碇,細細在他身旁磨起了墨。她這才聞到這人身上竟幽幽地泛着檀香,沉靜而悠遠,她一顆方才還浮躁的心漸漸靜了下來。察陵湄一邊磨着墨,一邊低頭看着墨夷頃竹寫的一些字——“火形嚴,人鮮灼;水形懦,人多溺。”這《内儲說上》裡的幾句話,她少時被先生脅着背過一回。當年她懵懂,這些即便背過也是參不透意思。如今又重新出現在墨夷頃竹筆下,她隻覺得這公子身上責任重大,無人可語,約莫心中苦悶便在筆頭上感慨一番罷了。斂尊教幾年前成了東琴的國教,墨夷家長者皆逝去。墨夷頃竹當時未到弱冠便擔東琴國教之主,教中事務皆由他經手,地位舉足輕重。察陵湄想着想着,卻見墨夷頃竹的筆忽然停了。她正想詢問之時卻見他正擡頭細細注視着自己。“公子,怎……怎麼了?”察陵湄亦看着他淺淡的瞳孔,隻不過被他那樣清冷的目色盯着,她心裡有些發怵。許是注意到察陵湄的慌張,墨夷頃竹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轉而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塊冰藍色絲帕,徑直放到了察陵湄手中。他低頭間,留了兩個字,“臉上。”察陵湄看着手裡多出的一塊帕子,一時怔怔。待墨夷頃竹的聲音傳到她耳中後才明白定然是剛剛磨墨的手撩碎發時在臉上留了印記。她拿着那冰冷的帶了檀香的帕子在右臉上擦了擦,再放下時,那帕子上便沾了墨色。“公子,這塊帕子,我洗幹淨再還給你。”“不必。”墨夷頃竹又擡頭,見到察陵湄的臉時卻怔了一怔,而後蹙了蹙他那修長的眉,拿過了察陵湄本來收回去的帕子,起了身。察陵湄本以為,墨夷頃竹此人,靠近他二丈以内,便是寒冬将至;靠近他一丈之内,便是泡于冰中,若是不小心碰了他,那便無需大雪凜冬,也可結冰了。可如今,墨夷頃竹拿着那冰藍色帕子替她擦臉,不經意的觸碰,她分明感受到他手上是有溫度的。墨夷頃竹放下了手,收回了帕子。察陵湄仍舊保持着剛剛睜大雙眼,一動不動的姿态。是的,她驚得連後退都忘了。直到墨夷頃竹又開始執筆寫字後,察陵湄才反應過來,“公子,多……多謝。雖然母親因為公子而沒有關我禁閉,但是我笨手笨腳,公子若是覺得我招待不周,換人也是無妨的。我韫姐姐就十分細心,公子要不要我去找韫姐姐來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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